第57章(1 / 1)

偏偏周廷那手下也没甚眼力见,竟当着虞窈月的面,来回禀李芳毓的动静。

虞窈月将人请到船厢中,李芳毓悄悄环顾四周,瞧得屋内陈设一应俱全,博山炉上还点着香塔,嗅地满室清香,好不雅致。

“三娘可是有什么苦衷,若是真有什么难处,你且但说无妨,我也好替你在王爷跟前求情才是。”虞窈月满腹愧疚,暗里窥她神色。

李芳毓摇首苦笑,仰面望她,眼里噙满了泪,“五娘莫恼王爷,实在是这些事?我不知该从何?说起,也怪我蠢笨,竟也轻信了方太守的话?,倒头来沦为旁人手中的棋子都不知。”

像是忆起伤心事?,李芳毓一阵鼻酸,撒下几滴泪花,“当年我本是要沦为教坊司琴姬,却不知怎的得了方太守青眼,叫人送往他府上做了姨娘,原本我也就认命了,可前些时日叫方太守发?觉我忧心张家,那些陈年往事?便被他查了出来。”

讲到此节,她像是不大好意思,露出个晦涩的笑,“我幼时读孔孟,诵诗篇,偏爱满腹文?思,锦心绣腹的才子,张家兄长聪慧善学,颖悟绝伦,我很早便倾心于他,即便是家道中落,也都留藏他昔年手书。”

听到这里,她无从安慰,便见李芳毓又说:“方太守察觉我的心思后勃然大怒,逼着我起誓忠贞于他 網 ???????? : ?? ?? ?? . ?? ? ?? ?? . ?? ? z ,许是怒气难消,竟还是祸及张家,都水令因此受到牵连。待王爷又亲至江南,他又查得娘娘幼时与妾身乃同窗,便以张家兄长胁迫于我,逼着我对娘娘多行不义。”

如此听来她当真无辜,虞窈月十分怜悯她,拍了拍她的手背,安抚道:“三娘暂且在这好好休息吧,其?余之事?由我去?与王爷说。”

言讫跨门出去?,桂枝端着漆盘,来为她的手上药。

因桂枝是家生子,自小便在虞窈月身边伺候了,故而?也算是认得李芳毓。

哪怕是先前听娘子提点过两句,做足了心理准备,却也没想到昔年那个骄傲恣意的李三娘,变成如今这般模样。

但她照旧是如从前那般恭敬,并?不因为李芳毓如今落魄了反倒轻视,叫人如沐春风。

故而?桂枝不经意间透露的关切询问,李芳毓也并?不设防一一回答了。

心中大抵有了答案后,未几桂枝踅入虞窈月所在的船厢中,将此事?告知于她。

验证了自个的猜想没错,虞窈月便也不想了,暂且搁置一番,以观后续动作。

待今日过了这泊州口?岸,依着日行百里的速度。想来不出两日便能到盛京。

只是今夜想来又是个无眠夜,李芳毓若当真心虚想走,错过了今夜便再没有好时机了。

届时若到了盛京码头,除了王府亲卫和一干人等相?迎,顾凛那些出身世家大族的知交好友也少不了等候。

想从这么些人眼皮子底下溜走,怕是不容易。

倒也的确如虞窈月所料,晌午过后李芳毓便一直待在房中休息,等到了用晚膳的时辰,这才出了厢房说是消消食。

趁着用膳的功夫,虞窈月将自己的隐隐猜测说与他听。

顾凛惊得半晌说不出话?,待回过神来连番笑叹,“我们窈娘竟不是个眼盲心瞎的,还猜到了八九分真相?。”

这又是说得什么话?,虞窈月剔他一眼,自顾自地说道:“虽然李芳毓所说之言并?无什么不对,可她非要在我面前说起自己爱慕淮彻哥哥,实在是错漏百出。”

他还当虞窈月是开窍长了心眼呢,原来还是信了李芳毓的说辞,不过又凭着自个对张家的了解发?觉不对劲的地方。

顾凛吹着茶盏中漂浮的茶叶,淡淡笑问,“那你说说,究竟是如何?发?觉的?”

话?说到此处,虞窈月便不得不提桂枝在其?中是出了力的。

“我一贯知晓李芳毓要强,在我面前定然是全副武装,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绝不能说,可桂枝就不一样了,桂枝一如从前那般对她,虽只是闲谈几句,却也很容易让她失了防备,将原先守口?如瓶,小心翼翼向我隐藏的话?吐露心声?。”

虞窈月支颐着下巴,隐隐自得,她特意吩咐桂枝,让她再闲话?的时候,务必要不小心间将张家的境况透露一二,最好是那那种?略微费心便能知晓的消息。

听得娘子这样安排,桂枝哪里不晓得娘子是要试探李三娘。

故而?桂枝明晃晃地提起张家的事?,似嗟似叹,又顺嘴提了句沈姨娘。

当年张家郎君突发?重疾,此后卧病在床身子抱恙一事?可谓是扑朔迷离,但若是与张家略微亲近些的,稍稍费心打听一二,便知道此事?同那位沈姨娘脱不了干系。

可桂枝分明瞧着李芳毓对此事?知之甚少,连她故意说错了姨娘名字,李芳毓似乎也像是不曾发?觉一样。

若只是这样的细枝末节不记得便算了,偏偏连张家郎君的生辰,她故意说了个错误的,李芳毓也不反驳,像是并?不清楚,这样瞧与她先前的那番说辞完全对不上,哪里有少女怀春爱慕心上郎君的样子。

何?况娘子先前又交代过,昔年诸位同窗为庆贺张家郎君生辰,在酒楼设了席面,李芳毓也一并?送了生辰贺礼,并?不存在冤枉她的道理。

等到李芳毓后知后觉,回想着自己与桂枝的几句闲谈,兴许会叫虞窈月多想时,已然是迟了。

又说顾凛将自个得知的消息与她一一细说,虞窈月才晓得李芳毓这张巧舌如簧地嘴当真是会哄人。

为了让王爷莫要追究自己的过错,江素娘且不说添油加醋,更是绞尽脑汁地将李芳毓同她说的话?,逐字逐句地转告给周廷。

听得虞窈月不由地咋舌,敢情她倒是在不同之人面前,编排自己的风流韵事?,说法还不尽相?同。

想来她也知道这些话?瞒不了多久,只消自个与顾凛交谈一番便知道是何?情形。

却说到了夜里才听见声?响,说是李芳毓不见了。

好端端地一个人,怎能凭空消失了不成呢?

又说不巧,船上的吃食又叫老鼠糟蹋了个精光,夜里到了泊州,想来是得停靠片刻,下船采买才好。

怎生地这般巧,虞窈月与顾凛抬头对视,二人不约而?同的想到了,这是她早就准备好的。

趁着船靠岸,她便想法子逃出去?也好,混过去?也罢,想来今夜定然是会动手的。

起先还想着莫要暴露身份,故而?周廷一行人只扮作了送货的伙计,守着装载两位主子衣物器具的好几口?桐木箱当作需要看?护的货物。

可眼就连偷偷绑在船舱里的方仲望和李芳毓二人,也都没有日夜看?守,为的就是怕叫船家察觉身份,徒生不安。

但现在却是没甚必要了,周廷带着手下几乎要翻遍了整座船舱都不曾发?现人。

当然方仲望依旧还待在原地,被他紧紧地用宽厚的麻布缠地严严实实的。

想来藏两个人目标太大,李芳毓这才打算一个人偷偷出逃,务必要趁着船停靠在泊州前将人找出来。

只是上船时二人都是叫迷晕了藏在桐木箱中运上去?的,眼下若要说凭空多出一个人,恐多生事?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