瞥见身后昏迷不醒的方仲望,她顿时心生一计,“我?本是杭州富户家的女?儿,有自己爱慕的情郎,可谁知王爷前些时日来赈灾,瞧上?了我?,我?父母当然是迫不及待地将我?送给王爷,可我?不愿委身于他,便撺掇着我?情郎一道逃走,却和情郎一起被捉住,眼下是要带我?二人回京处置呢。”
她声泪俱下的一段话,江素娘脑海中?却只?听得见“王爷”二字,她当即抓住重?点,问了句,“你?是包船北上?的人是王爷?就是前些时日那?位宣王?”
李芳毓点了点头,生怕她还不相信,“你?莫要不信,王爷身边可是有一位娇滴滴的女?眷,那?位便是百姓们满口?赞誉,说是神?仙下凡的王妃。”
宣王夫妇二人在杭州城的事?迹早就传遍江南了,江素娘心下了然,难怪她不接受自己的百草丸,原来是医术高超的王妃娘娘啊。
“如此倒是没错,只?是我?想不明?白,为何王爷堂堂天潢贵胄,却还要看王妃娘娘的脸色行?事?。”江素娘故作不经意间问起。
可她哪里能瞒得过如狐狸似的李芳毓,大抵是摸到了她的心思,李芳毓又暗生一计,“这其中?内情你?是不知晓,听说是王妃娘娘凭借一手好医术,哄得皇后娘娘对这个儿媳很是喜欢呢,连带着敲打王爷也不许寒了她的心。”
这天底下竟还有这样的事?,谁家婆媳不是一团糟,怎生地皇家还与众不同些。
江素娘心里泛起了嘀咕,怎奈李芳毓依旧有后招,“娘子我?也不骗你?,我?祖上?与皇后娘娘同出一家,如今也算是沾了个远亲的关系在,若非我?早就有了意中?人,哪里会?辜负王爷的情意。诶,我?瞧着娘子生得灵俏活泼,清丽动人,不如你?替了我?,等日后事?成,也好在王爷跟前为我?美言几句,放我?和情郎双宿双飞。”
瞥见趴在她身后的,背对着人的情郎,江素娘眼皮子跳了跳,这位娘子当真是个眼盲心瞎的。
放着那?长身玉立,丰神?俊骨的王爷不喜欢,就相中?了这样一位……其貌不扬之流。
起先江素娘不过是见色起意,又相中?了钱财,可眼下得知这位范老板并?非商人,而是身份尊贵的王爷时,更是生出了攀附的心思。
却说不必这江素娘总爱想方设法地在二人跟前打转,虞窈月前些时日搭救的那?对兄妹,安安份份地待在船舱。
因周廷瞧过二人路引,遍将他们身份告知顾凛,哥哥韩济身上?竟有举人功名,妹妹韩霏性?子腼腆不大爱讲话。
却说这位韩举人也不知是得罪了什么人,年轻轻轻,却是病得一步三喘,瞧着便不对劲。
对于他的病,虞窈月暂时不敢断定,更何况在这船上?,一应药物短缺,并?不好给人看诊。
幸得韩霏照顾起兄长来也是得心应手,身上?也备了不少的药,足够二人撑到盛京了。
日子就这么相安无事?地过了两日,等过来了这泊洲口?岸,便能到盛京了。
虞窈月在船厢中?拘地紧了,便站在船舷边透气,怎奈顾凛偏又粘了过来。
她便面露愠色地瞪他一眼,淡声道:“你?离我?远些,让我?好好吹吹风。”
这人比顾敛之还要难缠,不说旁的,便是顾敛之没有像他一样生得一颗七窍玲珑心,怎么骗都骗不过。
知道她在门外,不爱同自己太过亲昵,顾凛便站在另一端船舷,举头望月,想着等回了盛京,一定要好好劝住她,莫再要日日往外跑了。
这厢儿虞窈月才得了片刻清净,就见江素娘捉裙跑来,急急忙忙地道了句,“夫人,我?方才给韩家兄妹送饭,瞧见那?韩家兄长像是咽气了……韩家妹子正在哭呢。”
她说得吓人,虞窈月也来不及多想,就跟着她一道过去了,谁成想没走两步,就被倏地转身的江素娘迎面撒上?药粉,当即失神?晕了过去。
江素娘也没胆量谋害王妃娘娘,并?不打算完全按照船舱底下里的那?位娘子说得做,她只?是寻了个空的船厢,将人推进去把门锁好了,又扯了虞窈月袖中?的帕子,便往顾凛站着的船舷那?边去了。
她想过了,自己的目的从始至终就是想嫁给这位范老板,只?要与他有了肌肤之亲,等到阿耶阿娘明?日发觉她没在自个房里,找到这里,这位范老板无论如何也要纳了自个。
即便江素娘如今知晓他身份高不可攀,贵为王爷,可她依旧胸有成竹。
届时他即便是搬出自个的身份,以?权压人,江素娘也不怕的,是他自个隐瞒在先,若想事?后表明?身份,反倒还能倒打一耙,说他冒充皇亲国戚。
再者依着阿耶阿娘还有哥哥们疼爱自己的程度,他若是不依纳了她,便是闹到官府上?去,也是不吃亏的。
他堂堂王爷若想表明?自个身份,便只?能依言去官府裁夺,可去了官府这件事?便闹大了,满城百姓也会?瞧热闹,他便是不想纳也由不得他了。
何况江素娘对自个的相貌还是颇为自得,他既能瞧得上?船舱里的那?位娘子,怎会?不相中?自个呢。
如今王妃娘娘在隔壁船舷昏睡,自个与他颠鸾倒凤做了真夫妻,便是那?两个鼻孔里看人的丫头,日后也得尊她一句姨娘。
江素娘心中?满腹算盘,殊不知顾凛通过清澈地江水,瞥见她亦步亦趋地走来。
不等人近身,他便冷了脸,快步流星地离开。
这样的冷血无情,江素娘心中?生怨,到底是装作惊慌失措,道了句,“范老板,我?方才瞧见您夫人晕倒了,我?力气小将人扶进我?房中?,出来也没瞧见那?两个丫头,便看见你?在这,还请您过去将夫人带回去。”
顾凛当即转身,冷眼觑她,似乎在估量着她话中?真假。
可当他瞧见虞窈月贴身的帕子由她递给自己时,顾凛便知,虞窈月的确是出事?了。
等人跟着自个进了房中?后,江素娘还想故技重?施,怎奈手里的药粉才一撒出去,就被顾凛抬手扬着袖子尽数挡住。
江素娘心知此计是不成了,当即要逃,却被顾凛扔出桌上?的杯盏一砸,顿时正面扑在地上?。
“说,将我?夫人藏哪去了?”顾凛也不想与她废话,沉着张脸问道。
江素娘背上?被砸的生疼,想爬起身来却怎么也动不了,连忙求饶,“还请王爷赎罪,妾身都是被贼子蒙骗,一时走了岔道。”
“你?知道本王。”顾凛眸中?蕴着寒霜,犹如一柄利刃,刺入她的骨血。
哪怕是背着身子,江素娘都骇得动弹不得,“妾身前两日无意间闯入船舱,听到了里头动静进去发现了位娘子,这些事?都是她与我?说的。”
她将一应罪责往李芳毓身上?推,将自个择得个干净,顾凛心知此事?没那?么简单。
眼下他急着去寻虞窈月,便也没心思脏了自个的手,便向外头唤了声周廷。
顷刻之间,周廷便出现在江素娘眼前,她这才知道,即便不是宣王身手矫健,她也依旧成不了。
还想王爷大发慈悲饶自个一回,江素娘急急忙忙向隔壁一指,“王妃娘娘就在隔壁,钥匙在我?这。”
言讫,她丢出袖中?钥匙,却是依旧趴在地上?不肯起身。
就在江素娘颤颤巍巍地等着王爷的发落时,却见王妃娘娘毫发无伤地出现在自个面前。
原来船舱里的动静,周廷早就发现了端倪,故而禀报给了宣王。
包括李芳毓想要借刀杀人的毒计,她和方仲望盘算着,让江素娘依言将弄晕了的虞窈月丢至船舷,然后再由她二人悄无声息地沉船出逃,让虞窈月葬身于此,任他顾凛如大海捞针也寻不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