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彻表兄待阿月的心思,她向来都是知晓的,或者说,从前在虞家私塾一并读书的同窗们也是都知道的。
若非后来发生那样?的事,淮彻表兄早就?会向虞家提亲的。
先前沈念溪不是没有?拐弯抹角地问起阿月的意思,她待淮彻表兄并未男女之情,可心中的确是有?愧,待此番游学归来,若是不出意料的话,嫁给淮彻哥哥也没什么不好。
当?初听阿月这般说,沈念溪心中五味杂陈很不是滋味,她既盼着阿月能找到心中所爱有?好的归宿,也见不得淮彻表兄孤苦伶仃。
他们都是待她极好,极为重要?的人,可若是当?真毫无一二分私情,的确不能将人绑在一起。
是以沈念溪回她的信中说,无论?阿月的选择是什么,她都会支持。
后来不知怎的,阿月每月一封的信突然中断,沈念溪忧心不已,去信问虞家伯父,这才得知她好端端地,不知怎么失了忆。
倒也蹊跷地紧,并非是将所有?事情都忘得一干二净,偏偏是将她前往玉都观里学医这两年中发生的事情忘了。
承隐道长不知是心里有?愧还?是什么,竟是亲自手书一封引荐信,让虞窈月得以面见药王谷谷主。
怎奈谷主也是爱莫能助,却是相中了虞窈月这个好苗子,说什么也要?将人留下学医。
虞家父母原本就?因着她外出两年,莫名其妙失了忆就?有?些耿耿于怀,谁知虞窈月自个却是浑不在意,说什么也要?抓住这千载难逢的机会留下学医。
是以,虞窈月便又在药王谷里待了两年,等她学成归家,虞父则是擢升为吏部?郎中,一家人回了盛京。
因着一直在外游学,虞窈月的年纪在盛京闺秀中算是不小的,是以她对选妃一事根本就?不大在意,只当?往那站两柱香的功夫,便会回家的。
怎知后来不仅没有?落选,反倒一路过五关斩六将,成功的当?选为七皇子妃,更是没多久七皇子出宫辟府封了宣王,她的身份也跟着水涨船高?,每日邀约的帖子多得挑花了眼?。
这些是虞窈月都与沈念溪说过,甚至还?同她抱怨自个不想?嫁给那劳什子宣王,说什么连面都没见着,哪里知晓对方会不会是个肥头大耳,或是青面獠牙的无颜郎。
普天之下,也就?是她在这些事上斤斤计较,沈念溪还?来信安慰,说是皇家泼天富贵,不能只瞧这些。
当?然她话未说完,虞窈月并未提及当?年玉都观里的小情郎,她自是不会旧事重提,免得平白无故地惹人伤心。
沈念溪只当?她在药王谷那两年,那失忆之症早该好了才是。
谁成想?竟是并未恢复,而虞窈月瞧着也像是不大在意,如此她后来也就?没再多提了。
可今日听得沈念溪绘声绘色地讲起过去的事情,虞窈月心中平添几分愁绪,她心中那个找回记忆的念头油然而生。
且不说那位璞华真人身份究竟如何,与她到底又有?何关系。顾凛和顾敛之的话又信的了几分?
不如她自己去查,当?年究竟是发生了何事。
幸得有?阿盼,否则想?要?得知当?年的事情还?不容易,有?她那些信件在,即便只是些只言片语,也总能寻到答案的。
心中下定了主意后,虞窈月便同阿盼说出了自个的法?子。
“只是要?想?查出这璞华真人是何身份,只怕是不容易。”沈念溪道出自个的疑惑。
却见虞窈月低头轻笑,“无妨,我既然在玉都观住过两年,怎么说也会有?痕迹。届时?等我查明,阿盼就?等着我的好消息吧。”
见她心中有?数,沈念溪便也不再多问,虞窈月心中想?的却是,顾凛既然也在玉都观修行过,若是试他一试,只怕是很容易就?能确认,他先前说的话到底是真是假。
这日虞窈月归家,夜里睡得并不大安稳,顾凛伸手拍了拍她的背,问道:“可是遇上什么棘手的事了?”
就?等着他开口问呢,虞窈月睁着一双杏眸,滴溜溜地转着,“我这两日总是睡不好,隐隐约约倒像是梦到从前在玉都观里的事,你说这是不是就?要?想?起来的前兆?”
此一言一出,犹如石破天惊,惊得顾凛好半晌没作声,虞窈月当?他是睡着了,连忙转过身,看他阖上了眼?,不由地暗暗轻哂,“今日这般累吗?没说两句话就?睡了。”
顾凛本就?是装睡,见她还?来查看,当?然是一动不动,虞窈月看破不说破,心下却是了然。
不对劲,很是不对劲,他似乎对这个话题避而不谈。
若非上回自己缠着问他,想?来他也不愿开口提那些陈年旧事的。
也罢,即便他今日不肯说,总归有?一日,她有?法?子听到自个想?知道的。
颐元医馆的事情渐渐了解,先前安置好的灾民们对宣王夫妇无不是感恩戴德,尤其是人美心善的宣王妃。
想?当?年这杭州城里的百姓见颐元医馆里出来个丫头片子,还?心中好奇呢,只当?是赵大夫从哪里寻来打杂的伙计。
后来得知这是司马府上的小娘子后,便再也不敢轻看了她。
若是没记错的话,张家那小子总爱跟着她身后跑,一来二去也在大家伙儿面前混了个眼?熟,只是这造化弄人啊,叫张家小子得了恶疾,落下病根,听说连媳妇都不打算娶呢。
当?年谁不看好张虞两家,那样?般配的一对玉人,又是知根知底的青梅竹马,只可惜世事无常,谁又能想?到虞家小娘子如今竟然是身份尊贵的王妃娘娘了呢。
眼?下城中一派祥和尽是安虞,少不了提起这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顾凛在城中视察州府官员对灾民的安置工作,自然也是听了一耳朵。
因是在外头他面上不显,只当?充耳不闻,心中却是暗暗恨道,全都是胡诌。
这天底下没有?人比他再与窈娘般配的,这些人就?是无事生非,妄议皇家。
可气归气,他能想?出的法?子不过是让虞窈月日后别再往颐元医馆去了,这些人只要?在医馆里见着她,便又要?止不住的提起这些事来,简直就?是在他肺管子上戳。
怎奈顾凛才提出这话,虞窈月便头也不抬的拒绝,“且不说嘴就?长在人家身上,便是这话也都只是些茶余饭后的闲谈,听一嘴就?是了,没人会当?真。你又何必计较呢?”
顾凛绷着张脸,与她僵持不下,就?听得虞窈月又说,“不去医馆坐诊不成,不如你换个要?求。”
“那你不许再去张家。”顾凛想?也不想?的脱口而出。
虞窈月当?即抬眼?乜他,语气算不上好,“王爷这是说的什么话,您不是知晓缘由吗?妾身若是不去,即便是不被?人戳脊梁骨,心里也不会好受。”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顾凛泄了气,黑着张脸快步流星的出门?离开。
早就?知道这人小心眼?,却不想?醋劲还?这般大,虞窈月无语凝噎,到底是日日照旧出门?,往医馆去。
顾凛则是整日整夜地待在府衙里,将积压多时?的公务全都一口气办完,只盼着能早些时?日回到盛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