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1 / 1)

彼时他回玉都观养伤,遇见她这么个人小鬼大的小大夫,嚷嚷着要给他看诊。

小娘子梳着双丫髻,个头还不及他胸口,却敢对他上下其手,边捏边问,“这里可还觉得疼?”

后来才知她是承隐道长新收的小弟子,若论资排辈,他还要向她唤一声师姐的。

想来这小师妹是从师傅那得知他的病症,这才特意来拿他试药来了。

那些弥足珍贵的回忆实在是叫人怀念,就连嘴角也都情不自禁地上扬。

只是这幅情态叫虞窈月瞧来觉得错愕,每日更稳稳群4弍2尔武九依私栖大清早的他竟然对自己笑得一脸温柔,眼中溢满的深情厚谊难以叫人忽略。

这人……是怎么了?难不成是吃错了药?

虞窈月心起疑惑,睁着一双流眄双眼不解地望向他。

“多年未见,月姐姐出落得灼若芙蕖,俏丽妍妍,当真是让人想得紧呐。”他抬手宠溺地刮了刮她的琼鼻,笑得灿然。

如清风过境,熏来阵阵花香,叫人闻之沁人心脾。

先是他这句亲昵有加的称呼让人受宠若惊,又被他明目张胆地挑逗,彻底惊呆了虞窈月,“你……你唤我什么?”

“月姐姐这是怨敛之了?并非我不想去寻你,只是你当时走得匆忙,连句离别的话都不给我留,实在是让人无从下手。”提及这桩伤心事,他当时可没少耗承隐道长,求着他透露一星半点的消息,好叫他能上门去提亲。

这还得从玉都观那劳什子规矩说起,凡是入观修行者,皆以法号相称,抛弃俗名。

他顾敛之即便只是回玉都观养伤,但既是承乾道长的半个弟子,却也不能免俗。

这些旧事暂且不提,只是他的月姐姐似乎不大认识他了。

顾敛之一脸担忧地望向她,殊不知方才这番话听得虞窈月惊骇万分,她几乎可以断定,眼前的顾凛与从前的他大相径庭,可一个人即便言行举止会改变,难道记忆也会出现什么纰漏吗?

她悬着一颗心,伸手向前为他搭脉,却见他毫不惊奇自己会医术这回事。

虽说时下医女并不少见,但虞窈月这身医术却并非是过了明路的,在药王谷那些年,家中父母谎称她在外养病,是以背井离乡三五载,隔绝盛京喧嚣。

后来回了盛京,她又在推脱不得的宫宴上露了脸,成为众矢之的,叫许多盛京贵女为之不快,此后更是阴差阳错地嫁给了宣王。

若是依照她原本地计划,是要继承师父衣钵,回药王谷的。

好在如今事情虽说是波折了些,却也并无转机,只要与宣王和离,另外的事再做打算也不迟。

现如今最为要紧的,是弄清楚他这幅病症究竟是怎么回事。

这脉相好生奇怪,脉虚无力,瞧着像是因思虑过度,损耗心血,易致失志之癫的前兆,倒是与书上说的离魂症对应了。

既是离魂症必然有发病之因,病患在心神宁静时与常人无异,可若是受到刺激则是判若两人。

顾凛的病因又会是什么呢?

总不会是因为自己提出和离,叫他一时之间心血两伤,神昏魂越。

那摄魂汤的药方虞窈月倒是恰巧知道,只是奇药难寻,恐怕需要费些功夫。

再者便是不能刺激到这位唤做顾敛之的分身,他如今与顾凛恐怕会水火不交,觉自己之身分而为两,不可相提并论。

思及此,虞窈月抬眼细看,只觉得顾敛之的笑容温暖和煦,叫人如沐春风,与顾凛那幅端方正直的肃穆做派相比较,怎么瞧都觉得滑稽。

叫她用水盈盈的眼盯着瞧了一会,顾敛之欲语还羞地垂了下颌,犹如还未出阁的小娘子窥见打马而过的心上郎君,如莲花垂露般赧容羞怯。

从前哪里在他脸上瞧见这幅神色,虞窈月惊得合不拢嘴,菱唇轻轻微张,濡湿着泛着幽幽水光。

顾敛之神色不大自然地别过头,却又按捺不住自己那颗蠢蠢欲动的心。

或许拨动了他藏在心底埋得很深的妄念,再一抬头他盯着那点嫣红望得出神。

顾敛之翘起的唇角挂着无声的笑,趁她不备,歪着脸俯身去亲她。

怕她挣脱要跑,他抱着她的头,掐着她细嫩的脖颈,咬她甜涩的嘴唇。

未曾料到他会有如此孟浪之举,趁着虞窈月怔忪之际,就叫他轻而易举地占了便宜。

虞窈月急得瞪圆了眼,想要挣扎推开他,却被人桎梏在怀中。

渐渐的她也就放弃了抵抗,只拿一双燃着熊熊怒火的眼狠狠地盯着他,却见他亲得忘乎所以,在她耳畔吹了一口气,“月姐姐,闭眼。”

听他还认错了人,记挂着心里真真切切的心上人却敢强来,虞窈月登时火冒三丈,甩手给了他一巴掌。

这一巴掌不偏不倚地打在他面上,因她用了劲,须臾间就肿了起来,像个发面馒头似的。

不过是晚了好些年才寻到她,怎生的叫她如此抵触自己,顾敛之沉默地松开她,却是趁机装可怜,委屈似地瞥了瞥嘴,“月姐姐从前不是这样的,你说过的,既是久别重逢,举动亲昵些,来表达你我之间的情谊也是无妨的。”

闻听他似嗟似叹的声线,虞窈月险些以为是自个听错了。

且不说这般荒谬绝伦的话,根本就不会是出自她之口,再者她虞窈月与他口中的月姐姐并非同一个人。

他这样轻薄她,给他一巴掌还算轻的了,虞窈月恼怒地睇他。

见他眼底当真是一片茫然,还有些手足无措,倒是叫虞窈月醒了醒神。

是了,他如今是病人,她作为大夫,岂能与他一般计较。

只是有一点,务必要与他说清楚,她并非他口中的月姐姐。

否则日后他若是动辄兽性大发,又拿出一些莫须有的缘由来堵她的嘴,可就麻烦了。

可若是她点破自己并非他心尖尖上的月姐姐,岂非再一次受到刺激,又徒生什么旁的变故。

斟酌再三,虞窈月到底是咬咬牙,狠心开口,“这些话我只与你说一遍,我名唤虞窈月,乃当朝宣王妃,并非是你口中的月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