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得月儿?这般体谅他,其实?不用这般大?费周章的,真?想?让他下晌添些精神气?,倒不如叫他好好亲热一番,比什么都管用。
不过?心里虽是?这般想?着,顾敛之面?上却是?很受用,等桂枝传膳进来,与三个?婢女一道将席面?备好,便候在一旁。
今日午膳用的是?河鲜,好大?一碗奶汤锅子,里面?盛的是?乳酿鱼,乳白色的汤面?飘着红色的枸杞,虽为点睛之笔,可虞窈月挑食并不喜欢。
锦绣不知晓这些,只动作轻快的为娘娘盛了一碗汤,却叫顾敛之冷眼睨她,“行了都下去吧,论布菜没有?人?比我更懂王妃的口味。”
言讫,他又取来一只瓷白汤碗,为她盛汤。
虞窈月并未接,只淡声道了句,“我今日让她们在此围观,便是?为了更快的熟悉我这个?王妃娘娘,毕竟既是?替身,日后若真?有?什么不便,需要亲自替我的宴席,也?阖该知晓我的口味才是?。”
倒是?没想?到她想?得竟然这样远,顾敛之愣了一瞬,复而点头,“好,既如此就按照你的要求来吧。”
话虽这般说,可顾敛之心里却并不这么认同?。
她想?要寻个?替身倒是?没有?什么不妥,无非是?有?些不方便她本人?出面?的时候,再拿出来用一用。
可顾敛之并不认为出席什么宴会之类的席面?,还用得上这劳什子替身,他作为她的夫君,遇到危险了,自然会顾好她的安危,何至于将性命交给旁人?。
玉堂为她布菜时一时不岔,夹到一块姜,虞窈月也?没注意,举箸进了口。
辛辣的姜味在口中弥散开?来,冲得她忍不住皱了眉,
顾敛之顿时如警铃大?作,声音不自觉间带了几分冷厉,“漱盂呢,还不递过?来让王妃漱口。”
冷不丁被王爷这么一吼,吓得绿绮颤了颤身子,低着头不敢再乱看。
接过?她递上来的漱盂后,又呷了几口茶,总算是?将姜味压下去了,可这顿饭叫他接二连三的这么一搅合,实?在是?叫人?提不起兴致来。
虞窈月神色淡淡,心存几分不快,“够了,你们都下去吧。”
婢女们皆是?屈膝行礼告退,顾敛之见人?都走了,可算有?机会给她亲子布菜了,不由?得开?怀起来。
只是?刚给她夹了一个?汤浴绣丸,虞窈月作势起身往内室走去,顺便冷凝他一眼,“王爷也?下去吧,往后这午膳不必特意回来陪我用了。”
话音甫落,顾敛之一脸茫然,“月儿?若有?什么不满与我直说就是?,不必这样苛待自个?的身子。”
“好,我与你直说。烦请王爷日后莫要对我身边人?指手画脚,哪怕是?打着为我好的名义。”
见她正色直言,顾敛之敛了笑,不解地问道:“可是?我方才那样做,有?什么不对吗?”
很明显婢女伺候起她的饮食起居并不熟悉,也?不能很好的照顾她,那么这些事由?他来不是?更好吗?
若是?她不想?劳烦自个?,换旁人?不是?更合适吗?
按说这三女是?伏羲堂送上来的,怎么还这般没有?眼力见,可见做事不够上心,等他得闲还得私底下敲打敲打。
“王爷会这般问显然还是?不够明白自己错在何处,恐怕还想?着暗地里要单独与三位婢女接触一二。”
虞窈月实?在是?了解他,只是?瞧他一眼,就猜到他心中所思所想?。
就在顾敛之错愕时,她又道:“王爷,在你心里,我是?谁?”
好端端的问这作甚,顾敛之心中疑窦丛生,但还是?下意识的回答道:“自然是?我最珍爱的妻子,是?宣王府的女主人?,未来还会是?我孩子的母亲。”
听到这句回答,虞窈月心里拔凉一片,再抬眼时,眼角有?了湿意,“我得先是?我,才能是?任何。”
何况在她心里,国?之重器,医士无双,成为一名悬壶济世救死扶伤的名医,比困于后宅做一位高门宗妇尤为重要。
如果?可以,她想?游历四方,拜访隐于深山老林的济世名医,再将沿路所见所闻,所学所长?都提笔写下,有?朝一日著书立说,竭尽绵薄之力将这些见闻留存,以供后人?研读。
只是?如今她贵为宣王妃,自然是?不能得偿所愿。
虞窈月福了福身子回了内室午睡,幸好顾敛之并未跟来,她这才卸下心防,睡得前所未有?地踏实?与沉稳。
于她而言,今日总算是?将自个?的真?心话说了出来,日后怎么做都在于自己。
反观顾敛之没由?来得一阵心慌,他似乎不太明白,二者之间又有?何区别。
又或是?说在他后知后觉间,三个?婢女在夜里都已经做到了以假乱真?的地步。
其中绿绮容貌最相仿,玉堂的身形从背后望去几乎一样,锦绣的声音则是?与虞窈月别无二致。
一旬光景已过?,这些时日以来,三人?轮番在虞窈月的授意下,夜里经常带着桂枝或是?菱花,在王府众人?跟前晃来晃去。
美其名曰是?为了检验学得如何,是?否能叫府上其余人?瞧出破绽来。
莲苑这三个?婢女,除了秦公公见过?,外人?还并未瞧见,故而并不存在会暴露身份这一说。
虞窈月对着舆图写写画画,已经打定了主意一路南下。
只是?她并不打算去相熟的江南,而是?决定先至陇西,见过?弟弟虞秉言后再往东南方向去岭南。
药王谷就在岭南小镇,那里四季如春,山峦苍翠,相信师父已经等候她多时了。
动身的时间她已经算好了,就在她过?完生辰的第?二日,趁着顾敛之被她灌得个?烂醉,她就能与早已接应好的人?手一道汇合。
仅凭她一个?势单力薄的女子,一去三千里,平安无虞的到达岭南,似乎并非易事。
所以圣人?那边早有?安排,护送她一道离开?的是?他忠心耿耿的心腹魏灼,不仅有?一身好武艺,更是?带着圣人?手书,可保她一路畅通无阻,无人?敢拦。
出门在外银钱也?很重要,为了不惊动旁人?,虞窈月都是?吩咐菱花将她嫁妆里的银子,前往各路钱庄兑成银票和好几袋子碎银。
这件事除了菱花连桂枝都不曾知晓,原因无他,桂枝心细如发,知晓此事恐怕会愁得晚上连觉都睡不好。
况且无论是?离京还是?离开?宣王府,虞窈月相信这些都不是?桂枝希望看见的。
可菱花又不同?,她原本就是?虞窈月从药王谷捡回来的小丫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