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渭动作也快, 倒是将秋娘的?底细查得个干干净净,虽然她在几年前?就已经过世, 可她的?儿孙们, 却是凭借着她昔年为皇后办事, 在当?地富甲一方,是臭名昭著的?豪绅。
至于那位秦老院正, 倒是听说不?在钦州老家,反倒是行?踪飘忽不?定,说是早些年剃度出了家,偶尔会下山给松溪镇上的?百姓们看病。
摸到人的?行?踪后,徐渭轻骑南下带着一队人马,在松溪镇一连蹲守了十余日,才将人成功捉住。
得知?徐渭的?来意?,如今遁入空门的?秦老院正法号净慈,只见他不?争不?吵,任由人将自个带走。
早在当?年酿成大祸,他便知?道早晚会有这么一日的?。
这些年他在当?地给多少穷苦百姓看病问诊,就是想消弭他心中罪孽。
松溪镇上的?百姓都称他为活菩萨,只因为诊资他分文?不?取,可原因究竟为何,只有他自己知?道。
只是这些话拿到圣人面?前?,依旧是不?够用的?。
他对盈妃有愧,当?年自己分明应允会迎娶她为正妻,却为了得到李家的?扶持,到底是负了她。
可她非但没有与?他置气吵嚷,反倒是更加温柔小意?,处处体谅他。
哪怕她国?破家亡,也依旧顾全大局,认为只有大胤出手,收复南诏,才会让南诏百姓安定下来。
真相大白后,圣人几乎是没有犹豫,就下了一道废后圣旨,末了,又?遣小内侍端着毒酒和?白绫去送她最?后一程。
至于秋娘的?子孙通通流亡,秋娘自己的?尸骸则是叫人挖地三尺,几乎是挫骨扬灰。
秦老院正虽未直接刺死,却是判了流放,岭南那等苦地方,等他一路走过去也不?知?还有命活没有。
他的?家人也全都罚入罪籍,族中子弟三代以内皆与?科考医考无缘。
一切之事尘埃落定后,圣人忆起盈妃在他脑海中的?音容笑貌,永远都是那么鲜活那么年轻。
是时候定下来了,太子这个位置,他原本就是留给七郎的?。
盈妃是他最?爱的?女人,他盼着自己百年之后,能与?她同椁。
可只有皇后才能陪葬帝陵,如今只有封宣王为太子,才可名正言顺的?封盈妃为后,是以了却他的?心愿。
圣人这厢儿打定了主意?,绝不?亏待宣王,殊不?知?虞窈月一切准备妥当?,就等着开口盘问顾敛之了。
晌午过后,云翳遮日,雨声点点,起初动静还算小,偶有凉风回旋,渐渐的?隐有惊雷,轰隆声响彻云霄。
顾敛之近来多梦,正是睡得沉沉,冷不?丁叫惊雷吵醒,整个人都像是丢了魂似的?。
外头正下着雨,他坐起身来竟也没瞧见虞窈月。
扯了床铃后,桂枝连忙应声进门,问及娘子,她有些支支吾吾。
桂枝不?会撒谎,是以先前?娘子千叮万嘱让她隐瞒自己的?去向时,她有些不?知?所云。
虽说顾敛之的?脾性较之顾凛已经是好了不?少,以至于虞窈月跟前?的?丫头们也不?似从前?那样怕他了。
可这不?代表顾敛之发觉她有事瞒着自己,还能神色温和?的?向她问话。
“人在哪?我问你?最?后一遍?”
顾敛之毛毛躁躁的?,没什?么耐心,桂枝连忙低着头,声音有一二分紧张,“娘子说她要出城,兴许是去玉都观寻持云女冠了。”
又?是韩霏那个小娘子,几次三番的?害自己好事。
听说虞窈月去了玉都观,顾敛之心中倏然生出几分烦躁不?安,若是她逮着自个追问那件事,他如今究竟要不?要说呢。
其实就算自己不?说她兴许也能从段融口中得知?一二分真相来,可段融那厮向来不?安好心,若是好一番添油加醋,颠倒黑白,自己岂不?是被人抹黑,永无翻身之日。
思及此,顾敛之也就迫不?及待地吩咐马夫给他套车出行?。
江沿一道出行?,生怕城外山路泥泞不?好走,颠簸到了他。
过了半炷香的?功夫,总算是到了,知?客见贵人登门,连忙很有眼力见地请人去静室。
顾敛之今日来是为了将虞窈月接回去,也就没与?知?客废话,问清楚人在何处后,他便撑着油纸伞,往玉真塔寻人去了。
却说这大雨天,虞窈月也没撑把伞,反而是分外诚心的?在塔碑前?叩首祭拜。
“月儿,你?这是?”顾敛之适时的?出现,将手里撑着的?油纸伞打在她头顶。
甚至还不?忘拿眼神乜向站在一旁像个木头一样的?菱花一眼,“你?是怎么当?差的?,下着雨也不?知?道给娘娘撑伞?”
菱花知?道王爷向来紧张自家娘子,可这是在山中,朦胧细雨并不?大,打在身上几乎没有。
更重要的?是,娘子嫌撑伞碍事,对祭拜之人也不?够敬重。
他这个贯爱对自己身边之人指手画脚的?毛病,究竟何时能改掉?
算了,也不?指望他能够意?识到自己的?问题了。
反正说了他也不?听,每回都是我行?我素。
“王爷,菱花是我自己的?婢女,就不?劳烦你?管教了。”
虞窈月语气不?善,绷着一张脸,将最?后一根香插好,就要起身。
瞧瞧如今他连说都说不?得了,顾敛之暗暗摇头,作势要搀她。
谁知?虞窈月将手一甩开,自个利落地起身,带着菱花去寻韩霏了。
方才来时听说小娘子受了罚在抄经书,虞窈月也就没打搅她,怎奈顾敛之这厮动作这样快,一转眼的?功夫竟然追过来了。
见她今日这般大的?气性,顾敛之面?色讪讪,只当?她来了月事,而自己正巧撞在了枪口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