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顾敛之而不是顾凛,虞窈月陡然心惊,这人究竟是知道?多少事。
莫不是连王爷身患离魂症一事也都知晓的清清楚楚吧。
正所谓双拳难敌四手,更何况这些?个中高手一起围攻他,顾敛之精疲力?竭之下被人擒住,含恨问了句,“又是梅姑?”
段融不置可?否地望了他一眼?,微微仰起下巴,“是又如何?有我在世一日,她便不会完全忠心于你。”
实则不然,顾敛之身患离魂症不过是他们南诏皇室世世代代背负的罪孽罢了。
南诏延祚几十余年,却也依旧是在苟延残喘。
到了父亲这一代,他和?姑母竟都继承了此症,父亲身子里?装着两个他,一个励精图治,试图拯救南诏,另一个荒淫无道?,逼得其余六诏暴起,南诏从此分崩离析。
凭什么大厦倾覆之日,南诏国灭之时,他的好姑姑还在盛京皇宫,向杀父仇人建言献策,将南诏划做大胤版图。
从此史书上再也不会有南诏小国,而是安南都护府。
段融自是不能忍,他随着南诏遗民?偷偷进了中原,一路北上,终于联系上了梅姑,又成功说?服了梅姑,助他一臂之力?。
玉都观里?有一样东西,传闻是早已羽化登仙的道?长偷拿了南诏一族多年来守护的圣物,此物一丢,看守圣物的南诏皇族嫡系后人,从此都生了怪病。
一体双魂,二者水火不容,一人为善,另一人便为恶。
可?偏偏顾敛之是个意?外,起先他还当这是的他为善的一面,后来与梅姑暗地联络,才知晓并非如此。
凭什么他即便是身患重症,与自己比起来,却是再正常不过。
段融心有不甘,幽愤难平,从此不再顾及什么表兄弟的情谊。
凡是他所爱所珍视的东西,他都要想方设法的抢走。
他这样的心思叫体内阴暗的一面知晓后,趁着他入睡,竟偷偷潜入小师妹妙月房中,意?图对她行?不轨。
此事被顾敛之发觉,竟然不顾梅姑苦苦哀求,打算将他的身份上报于圣人。
为了不坐以待毙,段融干脆设计,放了一把火嫁祸给顾敛之。
自己则是扮演着苦情戏码,装作?为救师父承泽道?长,不惜以毁容为代价的模样。
只可?惜他顾敛之实在是好命,他那原先对他不冷不热的父亲,雷霆之怒,派人彻查此事,轻而易举的洗清他身上污名。
倒是段融偷鸡不成蚀把米,暴露了身份不说?,还极近猖狂,将观中所有承字辈道?长拉下水。
即便是这样,梅姑也有法子,拿出盈妃娘娘的遗愿来说?事,跪请圣人网开一面,莫要来他的性命。
圣人不肯轻易让人摆布,梅姑就?在宫中下了一场以命相博的毒,好在最后是她赢了。
顾敛之何尝不知晓,段融的命,对于梅姑来说?有多么重要。
若是要了他的命,只怕明?日整座伏羲堂便不认他这个堂主?。
可?这些?跟虞窈月比起来,又算得了什么呢?
说?时迟那时快,趁着段融还在与顾敛之交涉,虞窈月猛地冲出去,将手里?捏着的那支金簪,紧紧抵住段融后心。
局势瞬间扭转,虞窈月冷声道?了句,“你们若不将王爷松开,我这根簪子就?扎进去了。”
原本段融只当她是在说?笑,毕竟顾敛之给村子里?的人下了毒,以她的心软都看不下去,替人解了毒。
那么这么一个心善好拿捏的小娘子,怕是连扎他都不会流什么血。
“不必理?会她,宣王妃最是心善,方才可?是替大家伙解了王爷下的毒。”
虞窈月冷哼一声,眸子里?浸是寒霜,“我是心善见不得无辜之人卷入你们的是非中,可?我不是蠢。”
话音刚落,她的簪子猛地刺破衣裳,没几息功夫,段融的后背便叫血染透。
倒是没想到她真会下死手,其余人哪还敢对顾敛之动粗,当即放下架在他脖颈上的刀。
又说?邓越被江沿樊成死死摁住,想要从背后偷袭,将虞窈月抓住。
可?有他方才的小动作?,这回?江沿是怎么也不会轻举妄动,中了他的计。
两方交涉之下,顾敛之吩咐他们搭好竹桥。
背后传来钻心的痛,段融这才知晓,漂亮的小娘子就?跟那毒蘑菇一样,越是瞧着光鲜亮丽,其实越是有毒。
过了半炷香的功夫,竹桥搭好了,为了以防万一,顾敛之还让他们的人先行?通过。
见并未耍什么花招之后,这才吩咐柳渡江沿先行?,樊成和?自己殿后。
菱花跟在她后面,虞窈月抵着段融走在中间,好不容易来到对面,她捏着簪子的手心发汗,却依旧不敢松懈。
又说?段融向手下递了个眼?色,示意?他们千万别让顾敛之成功通行?。
这厢儿樊成扶着受了箭伤的顾敛之穿过竹桥,眼?见着就?要过去了,这桥有些?晃,他定睛一看,先前用钉子扎进对面石壁,上面缠绕的绳子好像有些?松了。
再往前走一步,这座竹桥应声断下,两个人就?这么坠入深渊。
虞窈月眼?睁睁地瞧着顾敛之掉了下去,悲从心来,便彻底发了狠,将抵在他后心的簪子猛然用劲一扎,逼得他呕出一口黑血。
且不说?这支金簪叫她抹了药,原本他就?中了毒。
这会子突然一击,只怕是不会有活路了。
意?识到自己杀了人,虞窈月骤然失神,身形不稳跌在地上。
对岸之人搭了弩,眼?见着那箭就?要落在她身上,虞窈月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挣扎着起身,拽住在一旁迎风咳血的段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