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我保证我会?很快回来,就在这里等我,好吗?”

男人怔怔地看着青年,他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脏在不受控制的躁动,像是夜间?跃动的烛火,轻轻颤动着。

戚郁说不清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他感觉到了一股高?耸危险、却又触手可及的心动,好像整个人就站在悬崖边,后背是万丈深渊,而他腰间?系着一根救命的绳索。

现在,这根绳索,就握在江让的手上。

他从未有?过如此矛盾的感受,他信却又不信青年,可最终,他还是放走了对方。

戚郁焦躁地踱步在房中,距离江让离开已经五分钟了,他行至床边,控制不住地掀起帘布。

黑暗中,青年姣好的身影逐渐隐没其中。

像是吸食了毒.品上瘾一般,戚郁控制不住地点开手机,他的颅内近乎一片空白,只有?想要看到江让的心绪在癫狂起伏。

哪怕他心知肚明?,这样的深夜中,监视器里只会?是一片漆黑、昏暗的弧度;哪怕他试图去相信青年,试图将自己全部的信任交付,可最终,他依旧抵不过潮起般的恐惧与?妒忌。

戚郁能感觉到头颅内慢慢滋生的胀痛,可他现在怀孕了,那些镇压痛苦的药物再?也无?法帮助他。

男人只能受尽折磨地去辛苦忍耐,可他偏偏又是心甘情?愿的。

只要一想到肚子里的孩子有?着他和江让的血脉,他就控制不住地感到幸福、喜悦。

“叮咚。”

一条信息跃动着弹跳出来。

戚郁猩红的眸微微睁开,这是江让发给他的消息。

“先?生,窗边很凉,早些休息,我会?尽早回来陪您一起入睡。”

男人蓦地抿了抿唇,苍白的脸色陡然燃起火似的,烧得通红,他猛地按灭手机,唇弯边控制不住地绽出很小簇的弧度,轻轻的,仿佛能酿出蜜酒来。

他忍不住想,江让也不全然是个呆子。

*

夜间?突然下起了小雨,雾蒙蒙的夜像是一块被蒙上水珠的帘布。

偏僻的小路有?不少积水,江让出门走得急没带伞,这会?儿身上便淋得半潮,那潮意并不深,只浅浅驻留在衣衫表面。

青年按开了破旧楼梯口的灯,橘色的灯光十?分暗淡,可映照在beta的侧脸却十?分朦胧俊朗,细密的雨水积点在青年脸颊的绒毛上,看上去,像是有?人为他淡淡上了一层油画似的妆。

江让从口袋中掏出一把半生锈的钥匙,刚拧开房门,便发现屋内一片明?亮整洁,正对门的小桌上摆了几?道?日常菜肴,还在冒着热气。

青年一愣,下意识便想到未婚妻,眉头微蹙道?:“阿柳?你出院了?医生不是建议住院多观察两天.......”

他说着说着,看见?狭小厨房中走出的肩宽腿长的alpha,整个人都呆在原地。

男人上身穿着一件浅月色衬衫,这个颜色格外?衬他,显得温文尔雅的同时又极有?亲和力?。

陈景旭手中端着一碟炒菜,看见?江让的时候,眸中没什么意外?,只是温和笑笑道?:“来了?先?吃饭吧,都是你喜欢吃的菜。”

说着,男人便又继续忙活去了。

alpha的身材比例十?分完美,下半身的腿尤其长,整个人看上去极其有?气质。

江让一时间?以为自己出现幻觉了。

好半晌,等男人将最后一道?菜上好了,顺带摆好了碗筷,才微微挑眉看向青年,笑道?:“怎么愣在原地了?”

beta有?些无?所适从,毕竟对方给他的割裂感实在太强了,他分不清对方究竟有?没有?那段时间?的记忆,也弄不清对方此时真?正的目的。

陈景旭的手慢慢落下,他坐在座位上,忽地抬头,墨绿的眼眸似是涌上了一股难褪的春潮。

他看着满怀警惕的青年,慢慢道?:“江江,我全都想起来了。”

男人说着,苦笑一声:“那日你也见?到了,我的那位大哥是个什么样的人物,他和父亲向来对我严格,动戈打骂。”

他说着,收拢了一下衣袖,却又不注意露出一块淤青。

男人轻叹道?:“恢复记忆后,我第一时间?便想去找你,又怕他们对你不利。”

“现在看你过得很好,也就放下心了,今天不敢认你,也是担心你家那位误会?,毕竟他看上去十?分......”

陈景旭有?些为难道?:“善妒。”

江让沉默了,男人说的确实没什么问题,甚至说到了青年心坎上。

beta向来是个心思单纯的人,便是如今有?了一定的阅历经验,也被陈景旭三言两语便说得放下了戒心。

alpha于是微笑道?:“先?坐下吃饭吧,这一桌我可忙活了许久,都是你爱吃的。”

江让有?些感激,也有?些不自在的尴尬,但?到底还是坐下了。

陈景旭笑笑,将筷子递给江让,温和道?:“其实我很少和别人吃饭,家里人......不说也罢,江江,我很怀念我们在一起的日子。”

alpha话说的暧昧又朦胧,细究下来,却又好像没什么问题,江让这个木头脑袋就更不用说了。

陈景旭是个很会?聊天的人,再?加上桌上摆着几?杯小酒,两杯一碰,江让就三言两语泄露了自己苦闷的近况。

当然,beta不可能说出实情?,只是用模糊的词语和“我的一个朋友”来替代。

陈景旭从头到尾都摆出一副耐心倾听的模样,青年本就有?些醉意,越说便越是不满,心中的情?绪一瞬间?爆发。

蜜色青年垂着眼,盯着酒杯,闷闷道?:“你说,我那个朋友他是不是很可笑,明?明?有?未婚妻了,却背叛了他,甚至和别人有?了孩子。”

陈景旭微微垂眸,好半晌,男人才轻声安抚道?:“这不怪他,他都是被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