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明智的选择，我们确实没必要成为敌人。”

常苡再次伸手，准备从任令曦手中接过元旭的那一霎，一样东西扣在了常苡的手腕。

她低头一看，是和捆缚元旭用的同一种东西，纳米扎带，自动回扣式的，和手铐有异曲同工之妙，另一端收口在任令曦的手里，而她还不忘以枪威慑。

“你好像从头到尾也没担心过元旭引爆炸弹。”

常苡挑眉：“你也没有。”

任令曦：“所以真正的引爆器在你身上？”

元旭身形一僵。

常苡却只是不急不缓沉下眼睫道：“你不打算合作了？”

“我从没说过要和你合作，你是罪犯，我是调查官。”

“你不是不在乎程序正义的人吗？”

“但我在乎结果正义，”任令曦将元旭推到一边，冷静逼视常苡，“你的理由逻辑自洽，我确实说服不了你但身为调查官我为什么要从罪犯的立场去思考？你要杀人，要发动袭击，要挑起战争，哪怕只是其中任何一个理由，我都必须阻止你。”

“生命价值的衡量标准不该由你决定，没有人理所应当为你的理念送死，长官。”

一对凤眸目色昭昭，眼中是燔燃的烈火，风吹不灭，水浇不透，燃烬所有秽浊。

她感恩命运赠与，是的，她的人生很纯粹，也很好运，与常苡相比，她没有资格教诲他人。

不过，纯粹也意味着怀揣最简单的道理。

那些阴谋政治弯弯绕绕总要牺牲谁谁来达成目的，她坚信这种牺牲不合理，一如当初的贺云朝被牺牲一样不合理，她既然没有权力代表那些被牺牲的人做决定，就应该坚守自己的职责，把它贯彻到最后。

不需要考虑罪犯的动机，她是调查官，代表的是法律。

出于个人理性的判断也一样，即便常苡真的是高高在上的神，她也不认为这尊神明有仅凭私欲一朝定生死的资格。

常苡知道影响不了她了。

“如果不是因为云朝，我不会在你身上浪费那么多时间，”常苡的目光扫过腕间扎带，和一旁随时等待时机逃跑的元旭，而后对任令曦说，“你也清楚，只要我想，你阻止不了我。”

她抬手，Alpha经年累月训练精实的手臂，和眼前尚未被时光打磨的Omega自然不可同日而语，只是一个不经意抬手的动作，任令曦就被她一把带起手腕。

“收起你的枪吧，我知道那里面没子弹。”

是没有，在刚才与阿莎加保镖对峙时已经把所有弹匣都打空了，任令曦以为常苡不会留意。

任令曦作势无奈丢下枪，下一秒眼底掠过异色，足跟骤然一点，灵巧的身形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闪到了常苡身后，借着全身的惯性，将常苡被扎带扣住手腕带过，腾出空的右手交错，一把抓住常苡左臂下滑，翻腕将它反手顶上常苡后腰，特殊设计的扎带即刻对扣起来，一套只在瞬息间的动作行云流水，若是一般人根本来不及反应。

但常苡又怎么会是一般人，在任令曦闪身的同时Alpha身体微屈，与她同步回转，利用这些许的缓冲空间左腿向后一记矮身横扫，不仅阻断了她继续借势闪躲的可能，这一下要是扫到实处，任令曦必然要失去平衡。

但是这招任令曦太熟悉了，与贺云朝互相对练擒拿的时候，同样的身法他跟她用过不下六七次，几乎是肌肉记忆一般，她一拍常苡后背翻身而过，两个交汇的身影再度错开，常苡的双腕已经被扎带捆实。

任令曦刚要开口说话，常苡却直起身，几秒间双手竟就这么从背后解脱出来，所谓强度高过金属手铐的纳米塑胶扎带就这么脱落在地。

“你……”

“这款扎带有设计缺陷，”常苡面无表情一扣指骨，刚才为了逃脱拗脱臼的骨关节被她瞬间接上，“这是CBSI特工的基础训练项，云朝没告诉你？”

话音落下，像是画面断档般，眨眼前后常苡倏而欺身接近，手臂一翻扯过任令曦，原本悬垂的左手握拳猛然砸向令曦的腹腔，速度之快仿佛电光瞬间贴面，这一拳砸得严严实实，看来全无技巧，实际上已经是力与速平衡的极致，哪怕再熟悉常苡不过的贺云朝也不一定能躲过这一击。

任令曦瞳孔放大，身体随着这一击腾空飞出去，一下被打到了几米开外，狠狠撞上石柱，一口血雾喷了出来。

好……痛。

任令曦几乎抬不起手捂上五脏六腑被这一拳震碎的肚子，常苡真是一点也没留情。

脚步声在更远处回荡，元旭已经借着二人交手逃出了好一段距离。

常苡眼见他远离仍没有任何情绪波动，起身准备追上，却在经过石柱边时被任令曦一把抓住。

“你真要帮一个间谍？”常苡问。

任令曦吐着血笑了声：“不至于……他跑不了，但咳，你不能杀他……如果要制裁阿莎加……需要他。”

“制裁？不需要制裁。”深墨色的寒瞳微抿，对于早已下定决心的常苡而言，联邦和阿莎加只有战争一途，别无他选。

而元旭，她确实没打算此刻要了他的命，但那双会逃跑的腿是个累赘，在物尽其用之后，她也不可能让他留个全尸。

没有元旭，六年前异日湾就不会出现变局。

224.见影

224.见影

元旭的身影已经消失在弧形长廊另一端，任令曦松开常苡，默默按住伤处，靠着柱子勉强直起身。

常苡当然没有施以怜悯的心思，如果任令曦还要继续阻扰，可能就再别想站起来了她确实欣赏这孩子的能耐和品格，也不介意关键时刻网开一面，前提是，任令曦不会成为她前进路上的障碍。

等常苡踏过那几具歪七扭八的尸体，到达弧形走廊拐角处，脚步却突然顿在原地。

有人横亘在她前进的道路上控制着失去意识的元旭，她算是明白了任令曦说元旭逃不掉的原因。

常苡原本就不想他们掺和进这次的乱局里，参与她清洗计划的每个特工都是自愿，更出自她精挑细选，不到万不得已，她不会随便动用他们，不然也不会一个人留守，万一行动失败，她也好自己承担后果不连累更多人。

“焚云？”常苡叫出来人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