刹那间,苦涩的滋味在唇齿间弥漫开来,吴羡好眼底的神情悄然黯淡了几分,她将满心的伤心深深藏于心底,看向宋鹤眠说道:“我突然想起,窗户还没关,能否请宋君帮我关一下?”
宋鹤眠闻言,依言起身去关窗。只是不知为何,听到吴羡好这般称呼自己为“宋君”,他心里莫名空落落的。
虽说依照礼制,新婚后妻子称呼正夫为姓加君字,合乎礼仪,可听吴羡好这般称他,他总觉得少了点什么东西。
他的思绪不由自主地飘回到曾经的花灯夜,吴羡好亭亭立于桥头,忽地转身回头,身后烟花绚烂绽放,五彩斑斓。可在她望向自己的眼眸之中,却只倒映着他一人的身影。
那时,她亲昵地唤他:“阿眠。”
他明白了少了什么了,少了那一丝饱含爱意与缠绵的深情,那一缕满含欢喜与真心的温柔。
难道,真如旁人所言,吴羡好对自己……不过是一时兴起的征服欲作祟?如今已然得偿所愿,所以那浅薄的喜爱便如潮水般迅速退去,只剩下冷漠与厌烦了吗?
宋鹤眠的手微微颤抖着,将窗关好,收敛了所有外露的情绪,坐回桌边。
随后,在吴羡好的引导下,端起自己面前的酒杯,两人交颈,饮下各自手中的合卺酒。
吴羡好把酒盏轻轻放到桌子上,打算直接上床装睡。不料刚一起身,手腕便被宋鹤眠轻轻牵住。
吴羡好扭头望去,只见宋鹤眠仰起头,眼含期许地望向自己道:“妻主,可否还像从前那般……唤我阿眠。”
吴羡好微微失神,唇齿间的苦涩浓郁得几乎让她作呕。
……就这么爱许尽欢吗?爱到连“宋君”这样的称呼,都不愿让自己叫?
吴羡好垂眸,掩去眼中的伤心,抬起头,温柔一笑:“都依你。”说完,她轻轻拂下宋鹤眠的手,“阿眠,我有些累了,先上床休息,你稍后自己上来吧。”
言罢,她便自顾自地往床上走去。
新婚夜,依照规矩,本应由丈夫服侍妻子更衣沐浴,而后两人再行夫妻云雨之事。
宋鹤眠心想,定是妻主今天招待客人太过劳累了,所以才想早点歇息。
没关系,妻主安心睡吧,他会努力做一个体贴又温暖的丈夫,尽心尽力地伺候好她。
只是……
宋鹤眠怔怔地看着吴羡好推开自己的手,这还是第一次……他第一次这般主动示好,而她第一次主动推开了他。
0003 3:委屈的小狗
吴羡好躺在床上,果断翻身背对着宋鹤眠,紧紧闭着双眼,佯装已然沉睡。
须臾,身后传来一阵淅淅索索的声响,紧接着,宋鹤眠温热的身躯轻轻贴了上来,“妻君……就让卑君来服侍你吧。”
(卑君、内子:已婚正君在妻子面前的自称。)
吴羡好的身躯刹那间僵硬如石,只能强忍着羞意,任由宋鹤眠的手在自己身上轻轻动作。
眼见身上衣物已被褪去大半,她实在无法再继续装下去,猛地睁开双眼,双手用力抵住宋鹤眠的胸膛,又羞又恼地斥道:“你要干什么?”
宋鹤眠闷声轻笑,嘴角噙着一抹戏谑,说道:“我在与妻君行夫妻房事……怎么,妻君不装睡了?”
对上宋鹤眠眼底那带着促狭的笑意,吴羡好整个人瞬间懵了,这话究竟什么意思?难道说,那合卺酒里根本没有下药?
宋鹤眠微微俯身,缓缓低下头,轻轻吻上她的唇。
这突如其来的亲昵举动,惊得吴羡好猛地一把将他推开,迅速抬手捂住自己的嘴,瞳孔之中闪烁着明显的惊恐。
然而,与惊恐一同涌起的,是一丝浅浅的幸福和开心,悄然在心底蔓延开来。
所以说……酒里没有药,对吗?
她的双颊不受控制地迅速染上红霞,既羞涩又带着些许愧疚。
犹豫了好一会儿,她才微微颤抖着伸出手,轻轻搂住宋鹤眠的脖颈,脸扭向一旁,不太敢直视他的眼睛。
宋鹤眠见她这般娇羞模样,心都快被融化了。
他的手缓缓触碰到吴羡好如凝脂般光滑细腻的背部,指尖轻轻一勾,挑开了女子亵衣的带子。
门外无人回应,只是在听到屋内声音后,敲门声愈发急促起来,仿佛在催促着什么。
宋鹤眠不得不停下动作,从吴羡好身上起身,望向门口窗户上投下的那道黑影,扬声问道:“谁呀?有事吗?”
那人影默不作声,只是在听到屋内回应后,敲门敲得愈发急促。
宋鹤眠与吴羡好对视一眼,而后亲了亲吴羡好的额头,轻声安抚道:“我去去就来。”
吴羡好赶忙拉住他的衣袖,语气轻柔却又带着几分坚持,轻声说道:“这种事情该由女子去,阿眠在这里等我就好。”
说罢,她迅速起身,披上外套,还十分贴心地放下纱幔,将床上的旖旎风光遮挡得严严实实,这才稳步走到门口,抬手打开门。
看清门外之人后,她满是惊诧地开口:“尽欢?你怎么来了?”
许尽欢一双黑眸直直地落在吴羡好那因亲吻而愈发红润的唇上,随后视线缓缓下移,忽地,瞳孔猛地一缩,吴羡好雪颈上那显眼的红痕异常夺目刺眼。
她扶在门框上的手不由自主地慢慢收紧,“咔嚓”一声脆响,吴羡好惊悚地看向门柱,只见那里的木头竟被硬生生掰下了一块儿。
吴羡好急忙上前,牵起许尽欢的手腕,语气中满是焦急与责怪:“你在干什么?手流血了吧?我带你去处理一下。”
许尽欢低头,双目沉沉地看着吴羡好急切的模样,一双黑眸里浮现出几分浅浅的委屈,看上去就像一只受伤后楚楚可怜的小狗狗,这模样瞬间让吴羡好的心软成了一滩水。
她还是头一回见到许尽欢这般模样。以往每次碰面,许尽欢都是鼻孔朝天,语气冲得能掀翻屋顶,可这次却……难道说,他终于接纳自己了?愿意放心地把小爹交给自己了?
吴羡好虽说满心不情愿就这样耽搁自己的洞房花烛夜,可要是能借此机会让继女接纳自己,对自己和阿眠以后的幸福,那可都是天大的好事。
短暂思索过后,她迅速拿定了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