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南看了一眼,手背上果然有一道血痕,沿着皮肤的纹理扩散开。他脸上没什么情绪:“没事,我去洗一下。”
卫生间里的空气几乎是凝滞的,仲南看着镜前自己眼神里的挣扎,最终垂头低低叹了口气。
他抬起手,近距离看着那抹在手背皮肤纹路上鲜活的血迹,半晌才伸出舌尖,几不可察地舔了一下。
普通的,血的味道,仲南默默想。
他垂下胳膊,打开水龙头细致地洗手。洗手台挡住的身下,男人西裤中间的布料已经支起了一个夸张的弧线。
仲南记起了小时候跟随父亲猎到的第一只兔子。
他把它从耳朵提起来的时候,那只柔软而沉钝的兔子也如沈枝竹那样把血滴到他的手臂上。
今夜,仲南做了一个让自己毕生难忘的梦。
梦里他以第三人称的角度,看着年幼的自己骑着自小相伴的白马,对一只兔子穷追不舍。他的手里拿着一把父亲当年给他特制的手填弹枪,有点像燧发枪,但又不太一样。
仲南看着一人一兔在树林里奔逐,逐渐那只兔子变成一头未完全成年的幼鹿,仲南看到她细长矫健的腿不停穿过矮小的灌木丛,母鹿没有角,她白皙的耳朵在长而浓密的黑发里偶尔露出来。
他在追那只鹿。
仲南有些紧张地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郁热,躁动,暑气蒸腾,是天气,也是他的心情。
在穿过某一棵树后,仲南看到小时候的他变成了成年的模样,那柄握在手中的枪带有银质的反光,在太阳的光斑照射下闪闪发亮。
鹿慌不择路地逃窜,在某一个纵跃里终于因为大意被刺穿了腿,她跌落下来,随即被“仲南”赶到。
仲南看到自己俯身一捞,就把那只小鹿带上了马,鹿腿上的血滴滴答答流到马背,诡异而真空安静的环境里,仲南看到鹿的身体往上竟然是沈枝竹的脸。
她的脸很苍白,有些呆愣,湿漉漉的眼睛就盯着面前的男人,似乎是在努力地辨认。
仲南看到自己毫无怜悯的意思,径直把那把银色的枪抵上她茸茸的、带有美丽斑点的小腹,用力往上一挺。
幼鹿发出哀鸣,露出的脖颈动脉颤抖的痕迹尤其诱人。她的头发和仲南垂头时落下的灰色额发缠在一起,仲南看到自己俯身,阴郁地咬住了女孩子的脖子。
而后他抬眼,和仲南在无声中对视。本【文。档{来>自群<2三;O;陆9$2三,9.陆
仲南在这一刻惊醒。
这是一个明显得不能再明显的弗洛伊德式的梦境,幼鹿和银枪代表着什么他甚至不敢多想,即便答案已经呼之欲出。
头发因为出汗胡乱叠在一起,像雄狮交媾后的鬃毛,仲南如果在此时照镜子,一定会震惊于自己的邋遢。他没什么耐心地掀开被子想去洗澡,胯间的勃起让他并不舒服,而后,他震惊地看到了自己腿间的粘稠。
他梦遗了,在他三十二岁的时候。而这一些很可能,或者说必然是,因为不远处房间里二十岁出头的女生。
仲南感觉自己应该去死,他心里一片混乱,在忏悔和沉沦里反复挣扎。背上荷罪的铁链似乎于无所觉察时被挣断,仲南绝望地想,他的灵魂已经下了地狱。
啊啊啊啊啊啊好喜欢好喜欢好喜欢喜欢得神志不清了
倒置3:隐忍与分寸
倒置3:隐忍与分寸
沈枝竹是在吃饭时说到自己最近被追求的事情。
今天的晚饭是仲南下厨,他没事先告知,沈枝竹以为换了做饭阿姨,夸了好一会儿。
仲南心情好时,眉下眼窝会浅浅展开一些,面部混血感减弱,显得他很好接近。沈枝竹感觉到了,一时嘴快,把这件事说了出来。
她有些后悔,随即又觉得没什么好后悔的,于是继续往下讲。未注意的身旁,仲南眼里的笑意渐消,他听了一会儿,拿起汤匙盛了碗汤,安静喝起来。
沈枝竹还在说,说那个男生上课总要坐在自己前面,她坐第二排,他就坐第一排,因此总是被老师叫去调ppt。
她时不时笑出声,声音叽叽喳喳,像初夏的咕鸟。
仲南留意到沈枝竹说的正得劲,汤匙有好一会儿没有再动过,脸色便愈发不好看。
一旁插在宽口花箱里的杜鹃花是沈枝竹前两天买来的,此时正使劲的往外开着,发疯一样,它们卷曲的花叶在疯狂地叫喊,把自己狂乱地开在傍晚的空气中。
仲南感觉它们在鼓励怂恿自己。
告诉她,告诉她你喜欢她,让她不要再在你面前用正面的情绪去讲她和别有用心的男同学的事情。这样,一切折磨和煎熬就都能结束。
“……仲南?”耳边传来沈枝竹的声音,仲南回过神,才意识到自己正在出神。他含糊嗯了一声。
“那我就走啦,今天应该不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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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枝竹刚上机不到半个小时,就收到仲西的消息,说仲南来逮她了,让她快回家。
沈枝竹立马回复:“我上个网他也管?我不都打过招呼了吗?”
仲西:“你别犟了,快回家吧……谁知道我哥怎么想,他可能没有读大学时候去过网吧,所以也不让别人去。”
沈枝竹觉得不对劲,和同学告了别,迅速退机下楼。网吧在学校对面商业区的一栋楼上,下面几层是一家快捷酒店,现在已经是九点,不少情侣相携着路过她,这让沈枝竹有点尴尬。
刚到一楼,她就看到路边停的那辆极其眼熟的车。沈枝竹试探着走过去,车窗降下来,开车的是仲南的秘书拓林,正用眼神向她表达同情,而仲南坐在后座,面色阴沉看着她。
沈枝竹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但也不敢说话,静悄悄爬上车坐在仲南旁边。
“你刚才去哪儿了?”车子开动,仲南在路上突然开口,声音冷得掉渣。
沈枝竹老老实实道:“和同学上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