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章(1 / 1)

乌鱼一字一句记下来,咽了下唾液,刨根问底:“那之后,你来赤云边,为清漾抢灵髓,又怎么说?”

“还有两成灵石,那样庞大的数量,你是怎么想到瞒天过海,偷偷运回王都,装备自家亲卫的?”

话虽是这样问,但这其中的意思,以及他脸上一言难尽的神情,就差没明摆着说:父亲,你就算是真要造反,也好歹用点智慧吧。

乌苏顿时更别扭了,一张脸绷得像块顽固不化的岩石,但在朱厌“你再不自救,谁也救不了你”的目光中,还是一狠心一闭眼,近乎自暴自弃地开口:“灵矿这个事,我没冲动,当初王君将此地划给我时,允准我管满千年,收获达到了他心中预期,便每年拨一个数额的灵石给我,只是我一直没要,近段时间,才有了这样的想法,那两成的灵石,折算下来,没超过王君应允的数。”

“用它装备府上的亲卫,是因为想给家人亲属留一条后路,这件事,我无可辩解,全凭王君处置发落。”

朱厌问:“灵髓呢?你又是怎么跟清漾联系上的?”

“灵髓的消息传出来,汕豚和我都动了心思,我们结伴来此,是为了给汕恒和乌鱼求一颗。”他本来是没想来的,可当时传出消息,灵髓一共就只有三颗,南柚必定是会留一颗的,他们若是不主动厚着脸皮来一趟,她身边的孚祗,狻猊,还有昭芙院里的那些从侍,还怕分不过来吗?

等到了地方,才知道除了三颗成熟了的灵髓,还有一颗正在成长中,而这个时候,他和汕豚突然得到了消息,清漾十分需要一颗灵髓,传信的人和他们说了很多的事情,比如,清漾这些年在花界所受到的苦楚,所遭遇的困境,以及在南柚之前的生辰,过得有多冷清。

末了,还拿出两根手工织就的腰带,说是清漾对两位叔父的一片心意。

不可避免的,听到这些,乌苏和汕豚再一次动了恻隐之心,同时,也产生了一种淡淡的名为愧疚的情绪。

南柚和清漾,两个都叫他们叔父,一前一后过生辰,一个热热闹闹,宾客满堂,一个清清冷冷,他们甚至都不记得,别说礼物,连一句关心的话都没传过去。

横镀在天上若是看到了,该是何想法。

然而,这样的愧疚,到了深夜,醉酒之时,竟鬼迷心窍的变成了一种无法言说的冲动。

生辰日过了,补上生辰礼就是。

她想要灵髓,还剩下的那一颗,想尽办法,为她求来就是。

他的这一时冲动,跟汕豚说了,顿时遭到了后者堪称惊悚般的眼神。

横镀逝世,星主又是君王,他们四个曾经无话不说的好兄弟中,只剩下乌苏和汕豚,在极偶尔的时候,能够敞开心扉说说心里话。

“乌苏,这千年,你太冒进了,这不是你的性格。”汕豚眼里闪过探究之意:“你为何总同王君,同右右作对。”

“我只是觉得,相比于他们父女,横镀和清漾,实在太惨了…太惨了。”乌鱼灌了一口烈酒,唇舌和喉管都是暖的,心却冰凉一片,“他们的幸福,是横镀用性命换来的。”

这样的话,曾经同样困扰着汕豚,但听多了,也听腻了之后,只觉得烦厌。

“南咲是欠横镀的,但并不欠清漾的,在清漾做那件事之前,王君对她差吗?我们对她差吗?”

“横镀为了救右右,自愿献出生命,而他的女儿,在做什么?”

“这让他的牺牲毫无意义。”

汕豚拍了拍乌苏的肩膀,看着格外深邃的天空,像是在透过那层黑幕,看见那个死去数千近万年的人,他轻轻道:“那次,在大殿上,为清漾求情,保住了她的命,我并不觉得我们有对不起他们的地方。”

“我们和横镀固然亲厚,可跟南咲,也是出生入死可以交付后背的兄弟,这么多年,他一步步让着你,让着乌家,你以为,是他真的没脾气了,还是神主的命令,真的可以保护你到这种程度?”

当时听着汕豚说这话的时候,乌苏内心还挺触动的。

可第二日,为清漾取灵髓的想法,不仅没有消退,反而越来越强烈。

然后,就得知自己被汕豚那头猪给卖了。

再之后,就有了后面的事。

“还有方才,你突然想对右右出手。”朱厌若有所思,“前一刻还挺正常,后一刻就要暴起伤人了。”

分析完所有异常事件之后,朱厌扭头,问杵在树干旁眯眼晒太阳的金乌:“怎么样,看出些什么名堂来没有?”

南柚在翻万妖录,但一时之间,也找不到合理的解释。

主要是,乌苏的修为摆着呢。

什么厉害的咒术、蛊术能够悄无声息种到他身上,然后对他产生如此之大的影响啊。

想不出来。

这确实有些可怕。

简直让人失了智。

金乌伸手,接住了一片枯黄的落败的叶子,抵住眉心,突然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真是有意思。”

“听见这样的描述,你们都想不到那个人身上去?”他的目光越过面色难看的乌苏,落到朱厌的脸上,丝毫不留情面地讥笑:“你也中招了不成?”

一瞬间,大家的目光都落到了唯一一位像是猜到了真相的金乌身上,朱厌正烦着,也不跟他客气,直截了当地道:“你想到了什么就说,我脑子笨,猜不着。”

金乌走近石桌,端着那杯从侍沏的已经凉了的茶水,几口下肚,他整个人精神了起来,一语道破天机:“横渡的天赋秘术,是什么。”

一句话。

乌苏整个人,从头凉到了脚。

别人不知道,他却再清楚不过,横渡的天赋技能,两个词,四个字。

引导,干扰。

引导情绪,干扰思绪和行为。

他身上所有发生的这些看似冲动,实则不合常理的事情,在这一刻,都有了解释。

“你的意思是,横渡还活着?”朱厌这回是真的吃惊了。

“蠢材。”金乌扯了扯嘴角,一副根本懒得搭理他的样子。

“前辈就直说了吧,我们这猜来猜去的,越想越离谱。”南柚出声,打断了两人的互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