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以她没?再打听,不过是过问一下观中女冠们的每日修行的功课。
只是韩小娘子是个巧惠善思的,菱花不过几句话,就猜到了她此行真正的来意?,她暗暗留了个心?眼,又将话题转回去,“莫不是你们观里?有不干净的东西,否则那么大活人好端端地?怎生地?死了?这样的我可不敢就此得道。”
“施主不必惊慌,他?不是死在?观里?的,听说是被奸人所害……”说到这里?,知客倏然收了声,不敢再提起当年这桩禁忌。
避子
余下的话韩霏再想打听, 那?知客都是守口?如瓶,不敢透露半句啦。
也怕惹人怀疑,菱花便又漫不经心地揭过话题, 问起入道的?流程。
知客自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为她二人答疑解惑。
韩霏倒也真心想?要入道, 故而她又问起观中的伙食如何,知客便引她去斋堂用膳, 虽是素斋,却也鲜香维美, 诱人食指大动。
二女皆要了一份素面,韩霏迫不及待的?想?要动筷,菱花环顾四周,瞧得有在用膳的?女冠肃然端坐, 举筷投箸不紧不慢,她连忙虚咳了一声, 示意她莫要出了岔子。
时下?修道之人饮食科戒, 用膳时不得衣冠不整,更是将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发挥到?极致。
再者?便是这用膳事,需要用五香法制作的?香汤漱口?, 好一番规矩做完, 韩霏肚子饿得呱呱叫, 偏偏又得端庄得体的?细嚼慢咽,饶是再美味的?吃食到?嘴里, 都像是味同嚼蜡。
只是一想?到?在观里入道修行?, 便不用急着嫁人, 韩霏心中的?阴霾复而一扫而空。
兄长自是不肯她早早出嫁,可家中的?叔伯长辈, 婶母伯娘,都快将嘴皮子磨破了,指望着她早日嫁人,为韩家换些银子来,早些将韩济的?病治好,日后也好帮衬着韩济谋个一官半职。
韩霏不明白,他们兄妹二人为母亲守孝三年,眼?见着兄长可以回到?盛京,前程一片大好。
怎么她们就这么急着把她嫁出去,竟还妄想?送她去当?地官绅家中做妾,日后好提拔兄长,不至于从穷乡僻壤的?小官做起。
她不想?牺牲自己,那?些韩霏从前最?敬重的?长辈们,指着她的?鼻子大骂,说?她不知感恩。
婶母伯娘们更是牙尖嘴利,骂她当?年生出来就该溺毙的?,是她兄长拦着,又帮衬着母亲将她带大。
都说?长兄如父,她自然是要恪守女则女悌,万事以兄长为先。
好在兄长从未想?过要牺牲她,二话不说?就带着她离开?了家乡,想?着等病好些,再去求见些相公或者?向昔日的?旧相识问问引荐的?门路。
谁成想?在这去往盛京的?途中竟是遇到?了宣王,承蒙他看重,又刻意在盛京城中替他造势,很快便被京兆尹裴颂瞧中做了府上?幕僚。
许是裴颂太过惜才,竟又修书一封,向刑部尚书王祎言明此?人堪当?大任,王祎亲自考校,见此?人茂才异等,智谋经武,又得裴颂举荐,便经过铨选任命为刑部主事。
如此?韩济便也在盛京城中算是立稳了脚跟,因他太过年轻,先是得京兆尹裴公青眼?,亲自举荐,又得刑部特殊提拔,一时间风光无两。
从前那?些瞧不起他兄妹二人的?族中亲戚,听到?了风声后,便又以韩家长辈自居,说?是得了本家叔伯的?托付,要替兄妹二人在盛京城中,谋上?两门好亲事。
韩霏不明白,兄长如今已然为官,不是白身了,怎生地还要拿她的?婚事做文章。
如此?她愈发坚定了要来观中做女冠,不受世俗约束。
这玉都观建在龙首山上?,出入其中的?多为贵女官眷,较之那?些名?义上?为修行?实则令女冠行?暗/娼之事的?道观不知要好上?多少。
二人沿着石路上?山,瞧着观中最?高的?那?座玉真塔,若能登顶,必然是能俯瞰金顶风光。
下?山来到?观里,临走前韩霏念念不忘地问了知客,那?玉真塔可有人进出。
得到?的?结果自然是不出意外,说?是等闲之辈自是不能。
此?言一出,韩霏心里最?后一点念头也熄灭。
一直到?回到?王府,都有些郁郁寡欢。
当?然她自己觉得并不明显,倒是菱花一眼?看破,只觉得她还是小娘子心性,但也不曾戳破,并未多言。
估摸着时辰娘子应当?回府了,只是等她回了莲苑,见到?桂枝,才晓得娘子今日是被王爷亲自抱回来的?。
旁人不知王爷的?脾性,以为王爷当?真纵容娘娘,可只有她二人才晓得,娘子定然是累得下?不了马车,这才被人裹着回府的?。
也幸亏府上?没有老夫人,否则光是这样的?事,娘子便是少不了训诫,要被戳着脊梁骨骂不顾惜夫君身子的?。
倒也当?真奇怪,从前娘子每月初一十五寻着规矩敦伦,王爷倒像是避之不及。
如今却像是半大毛头小子突然开?窍似的?,也一点也不顾忌娘子的?脸面。
还好桂枝管教有方,把持着府中庶务,也没人敢嚼舌羹。
菱花心中藏着一二分?不满,却叫桂枝又提点几句,让可千万别露在脸上?。
何况眼?下?得想?个法子,让娘子喝了那?避子汤才是。
从前娘子怕不得早日为王爷开?枝散叶,那?档子事后必喝一大碗助孕良药。
可如今不知怎的?,竟亲自配了一副方子,说?是如今不宜有孕,若她与?王爷亲近过后,避子药断不能忘。
正好也到?了用晚膳的?时辰,菱花便大着胆子去向主子们询问,可要摆膳。
好端端的?叫人吵醒顾敛之自是不高兴,可来人是菱花,是月姐姐常常带在身边的?那?个丫头,他只得按下?脸上?的?不满,绷着张脸道:“就在孤这用吧,记得把瑞炭烧起来。”
菱花领命下?去后,拍了拍紧张乱跳的?胸口?,方才王爷那?个眼?神?跟要吃人似的?。
可若不是怕过了时辰,再服避子汤无用,她才不来触这个眉头呢。
虞窈月悠悠转醒,便想?着传桂枝进门替她更衣,可顾敛之是个胡闹的?,非要亲自替她穿。
知道他打着什么心思,虞窈月才不肯让他来侍奉,再说?他一个出身尊贵的?王爷,哪里知晓女子的?裙服如何穿戴。
遭了她的?嫌弃和白眼?后,顾敛之起身随手披上?大氅,坐在床榻上?,低着头凝望她,“你不肯让我穿无事,那?我亲自瞧人帮你穿,然后你再替我穿。”
虞窈月无奈的?点头,心中却是暗暗哂道,这厮当?真是难磨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