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甲板上露出个身着猎猎红衣的女郎,她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虞窈月禁锢在怀中,拿着一截碎瓷片抵着她的脖颈。
变故忽生,骇得桂枝不敢妄动,慌忙开口?劝道:“三娘子切莫冲动,若是伤着了我家娘子,只怕……”
话?未说完就被李芳毓毫不留情地打断道:“闭嘴,吵死了!王妃身份尊贵我自是知晓,所以你们,务必加快行船,等到了泊州码头,放我全须全尾地离开,我自会松口?你家娘子。”
底下船舱的两处出口?拦不了多久,只有挟持虞窈月出逃,他宣王顾凛才会顾忌着她的安危,从而?不敢轻举妄动。
瞧得她云鬓雾鬟,珠翠盈头,李芳毓抽出一支金簪,一并?抵在她纤细的脖颈上。
险象环生之际,江老婆子吓得直哆嗦,尤其?是在听见她说劫持的人是王妃时,连忙紧紧握住女儿的手,吩咐道:“去?去?,与你大哥说,让他再快些,抓紧时间赶到泊州。”
江素娘心都提到嗓子眼了,慌得手抖,哪知步子还没挪动两步,就被李芳毓冷声?叫住,“慢着,你与她一起去?。”
她的目光扫过站在不远处死死盯住自己的菱花身上,似乎瞧出她身上有两分功夫,这才非得将人打发?走。
桂枝怕她一根筋,连忙用眼神示意让她听话?照做,菱花这才一步三回头地跟着江素娘往船尾的舵室去?了。
倒是虞窈月被她用冷冰冰的簪子和锋利的碎瓷片抵着,却并?不害怕,倏地问了个没头没尾的问题,“三娘这些年为那人卖命,可曾想过今日若是丧命于此,那人岂会掉半滴眼泪?”
这个问题虞窈月并?未想着她会回答,只听得李芳毓嗓音冷硬,态度带着不容置疑的强势,“你先管好你自己吧。”
话?虽如此,可李芳毓那颗原本就荒芜的心,像是被人一箭击中,愈发?泛酸,涩得发?苦。
虞窈月洞若观火,只当自己猜的没错。
她之所以这般行事?,替背后的主子卖命,并?未是受人胁迫或是被谁收买,完全是她自个心甘情愿地走上这么一条不归路。
为了掩藏自己背后之人的身份,李芳毓甚至不惜将自己暴露于人前,也要咬死不说。
既做这般设想,那船舱之下的方太守,只怕是会有性命之危。
与此同时,周廷带着一干人等将出口?撞开,瞧见的便是这般险象。
瞧得虞窈月被她劫持,顾凛眸色暗沉,叫浓浓的寒雾完全笼罩,但他心知李芳毓行事?荒诞不经,为达目的誓不罢休,并?不能激怒她。
见他并?未轻举妄动,护卫们也不曾围簇上来,李芳毓勾着唇角,不动声?色地往上抬了抬,心中不由地暗哂,叫人拿捏了软肋的宣王,不过如此。
想着虞窈月到底是好命,李芳毓须臾间又转了眼色,冷声?重申自己的要求,“等船停至泊州码头,给我备一匹快马和碎银干粮,放我离开。”
顾凛想也未想,满口?答应,他这般痛快,不由地叫李芳毓心生快意,耐心地候着。
等船靠岸,顾凛便吩咐周廷,“你且去?马市挑一匹快马,顺便找马行老板换些碎银和胡饼。”
言讫,他从怀中掏出一张银票,塞进周廷手中。
借着身形掩盖,顾凛在他手上快速写?下“老马”两个字,周廷当即会意,郑重其?事?地点头。
谁知李芳毓也不傻,等马匹银钱一应物什准备好后,不许众人靠近又令他们退后三百步,还紧紧拽着虞窈月将人拎紧,复而?跨身上马,离去?时扬声?高呼,“等我出了城,自会将她放了。”
说话?间,她扬鞭策马急蹄,顷刻之间就没了身影,顾凛抢过身旁路人的马跟着追了上去?,周廷也效仿照做,末了还不忘丢下一句,“朝廷办案,暂且征用!”
就在一众护卫束手无策,不知是该追还是留守在原地时,一道下船的韩家兄长韩济道了句,“诸位莫急,且在此地等候便是。”
那两位被抢马的百姓见出来位话?事?人了,便也大着胆子,苦着张脸,“这位官爷,小人的马还有急用,不知可否……”
韩济心中了然,也不愿为难穷苦百姓,便拿出自己的钱袋,依着市价,将两匹马的银钱向二人结了。
却说虞窈月跟着李芳毓行至郊外岔路,就被她丢下了。
四下无人,虞窈月心中冒出个石破天惊的念头,若是自己就这般走了,是否就能重获自由,做个无拘无束的江湖游医了呢?
只是还不等虞窈月摇动马缰赶马行路,这匹马不知怎的竟然掉头往回走。
原来是匹识途的老马,如此虞窈月便慢悠悠地骑着马回城。
不过半盏茶的功夫,就遇上了出来寻她的顾凛。
虽说她并?不担心李芳毓会对自己动真格,可顾凛却是恼得紧了,甫一进城便直奔县衙。
等他气势汹汹地闯进县堂,又丢出表明身份的腰牌,差点吓得县令当场跪下,还当自己这小小泊州县令就要做到头了。
闻听有贼寇潜逃在泊州城郊,县令却是面露难色,说是城中人手不够,若是藏匿于城内还好捉拿。
得知这样的答复原本也没什么好意外的,顾凛蹭地牵着虞窈月的手拂袖离去?,只觉得一口?气堵在肺腑之间,难以疏解。
“王爷莫气,我这不是好好的回来了吗?”虞窈月耐心的安抚,生怕他一个不高兴,当真要褫夺了县令的官。
倒也不是生旁人的气,他更多的是与自己置气罢了,这才偏要找些气来撒。
二人回了码头,见韩济稳住了局势,顾凛赞许地看?了他一眼。
就听得急匆匆赶来的船家老江头来报:“王……王爷,船舱里的另一个人,死了……”
掉马
为了以绝后患, 李芳毓临走前对方仲望下了死手。
可怜方?仲望轻信了她的话,只?当他将事情全都推到左相身上,宣王即便?是生疑, 面对事先早就伪造的罪证和准备好的说辞,便?是要查也难以寻到幕后的主?子身上。
李芳毓却是深谙只有死人才能?死守秘密这个?道理, 故而干脆利落地对他下了毒。
饶是虞窈月知道解毒之?法,却因为被李芳毓劫走耽搁了时辰, 已是无?法起死回生了。
至于造成李芳毓成功出逃的帮凶江家老三,周廷自然没?有什么好脸色。
江家一干人等皆是如履薄冰, 牵扯进这等要案中,都不知还有没?有活路。
又说那江家老三不想?牵连父母兄弟,竟是寻了短见想?要跳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