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人是要救走炎人囚犯!

蛇头见他要去拦人,手中枪旗挥开一条火幕,手腕一拧一刺,枪尖直冲心口而去。

二人离得太近,为了不让旗帜上包裹的烈火扑上眼睛,情急之下,张寻崇放弃阻拦,竟然伸手握住了正在燃烧的旗枪前端,掌心立即被火焰灼伤了皮肉,痛入骨髓。

夜行的衣衫都燃烧起来,男人强忍着剧痛借力一扯,妄图让蛇头失力失衡。

对方也没料到他这么莽撞,怔愣了一片刻,短短一瞬,蛇头已被张寻崇近到了身侧,手马上就要摸到面纱将其扯下,显出真面目!

可蛇头不躲不闪,意外地迎了上去。张寻崇立刻意识到有诈,可这时想退开距离,却已经迟了。

“呼!”红纱包裹头部的蛇头朝张寻崇脸上喷出一团烈焰。

火焰近在眼前,张寻崇根本无法躲开。

一旁的尤策急中生智,甩出臂中鞭子缠上张寻崇一只脚,急忙将人拉倒在地,张寻崇躲过了火球,又脸朝下吃了满嘴泥土。

炎人囚犯悉数被教众带走,蛇头目的已达,接着教徒放下的绳索被带到栈道高处。

头顶模糊不清的雾气中落下几个黑影,是燃烧着的油桶。

油桶落地炸裂开来,仿佛岩浆中翻涌的气泡,火焰得了助燃之物,即刻窜天而起,整座汽坊化身成火海地狱,热浪滔天。

赤蛇教此番算是大胜而去了。

底下两层悬空木栈道已经被赤蛇教破坏得彻底,不论是汽坊的守卫还是捕快、罗刹都被困在了这里。

有一个龅牙守卫被捕快捆在地上动弹不得。他怕死得不行,见头顶出路被封,火几乎烧到眉毛,急忙大吼道:“地下,去地下!那边有路!带上我,我告诉你们路怎么走!”

“别嚷嚷,都会把你们救出去的。”尤策收鞭回盘,拎起这人,扶起张寻崇,指挥着部下往地底监牢走。

进到地下,几间关押炎人的牢房大锁被撬开,还剩下数间牢房关押着病残之人和普通流民。空气中浓烟呛鼻,不少昏迷着的囚犯都被熏醒,咳嗽不止。尤策下令让属下们打开铁锁,把这些人也救出去。

沈薪早已离开,而张寻崇一开始追进地牢押在角落里的人不见了,地上仅留着一捆割断的绳子和一具周宗林的尸体。

匕首也消失无踪,张寻崇觉得那人八成是用自己的匕首割绳逃走了。

顺着守卫指引,监牢再往下一层是一座巨大的斗场。

张寻崇绕着外围通道向下一条廊道走去,眼睛却情不自禁地看向斗场。场内地面上血迹和火焰烧灼的痕迹密布,砖石垒起的围墙上尽是飞溅上的鲜血,有新有旧。

张寻崇不禁想起沈薪所说的,不计其数的人在这里挣扎求饶,杀人或是被杀,每一寸土壤都浸透了绝望和鲜血,这等罪恶之地真是要尽快毁灭了才好。

一行人七拐八绕,终于灰头土脸地出了鳞痕山。

再回望那座山,这里的隐蔽出口就在山腰偏下某处,头顶上的浓白雾气此时已经变得浑浊漆黑,倒真像是山神震怒,降罚于此了。

此时天色已大亮,不论是捕快罗刹还是守卫,照见阳光之后紧绷已久的心弦一松,纷纷软了脚,筋疲力竭地瘫在地上歇息。

张寻崇因为双手的烫伤疼得满头是汗,他掌心通红一片,起了好些个大水泡,圆圆鼓鼓,薄薄的皮肤下面都是澄黄的液体。他就近找了一条小溪,将双手泡入流水中以缓解剧痛,这时尤策坐了过来。

男人以为尤策是要谢他救命之恩,哪知道这人拍拍自己的肩,满是希冀地问了一句:“想不想来缉火营办事?”

“……多谢尤百户赏识,我现在还没有这种想法。”张寻崇想也不想,直接拒绝了。

“好吧,你要是哪天想通了,尽管来找我。”然后,尤策就走了。

张寻崇瞪着他的背影,在心里悄悄骂他。

尤策像是听见张寻崇的骂声了似的,又折回来想他道了一声“多谢张捕头出手相救”。

回到衙门彻查清点之后,张寻崇发现牢中炎人果真都被赤蛇教带走了,他们救出的囚犯皆只是普通流民。

赤蛇教这样做无非就是为了扩张势力,炎人在普通百姓中备受歧视,生活大多艰苦,现在遇到能够接纳自己并有同类的组织,加入进去倒也在意料之内。

此次行动,竟无一人死亡,连尤策也很意外。

伤最重的,就是被蛇头火焰烧伤双手的张寻崇。

男人烫伤的双手用纱布裹成了球,透着一股药油的怪味,看上去有些滑稽。董鸿波看张寻崇这个样子,手笨得都快穿袜子了,别说拿刀,就是把刀系腰上他都做不到,干脆给男人放了个假,让他养好伤再回来。

到家时,张寻崇发现沈薪没有回来这里,屋中空无一人,想必是伤好之后他就跟着友人离开了。

想想也是,自己当初放了那些狠话,沈薪不跑才怪。

晚上,张寻崇手疼得吃不下饭,躺床上昏昏沉沉睡了一觉,结果第二日清早被敲门声打扰。他以为是帮他拆纱布换药的丁宿之来找,举着两只残废的馒头手费劲打开家门一看,门前立着的是不是那个臭脾气郎中,而是沈薪。

睡得晕晕乎乎的张寻崇差点被对方的一抹浅笑迷花了眼。

沈薪也没想到张寻崇会举着两个大白馒头手来给自己开门,笑容一僵。

【作家想的話:】

虽然古时候袜子不叫袜子,但是我还是想叫袜子袜子。

张头的手都成馒头了,小沈想扒他裤子还不是易如反掌(乐

古代蒸朋试验品

第1章十

张寻崇再见到沈薪,心中惊喜,把他让进屋中:“我还以为沈公子伤好后就决定和朋友离开这里了。”

“我那友人有自己的安排,不让我跟着。张大哥可以放心,他答应我不会用火伤及无辜。”沈薪朗声道,“我今日是来还匕首的。”

“哦,不用这么麻烦,送给沈公子也无妨。”原来匕首是被沈薪拿走,张寻崇脑中疑惑了一瞬,还是想不明白他捆住的那名守卫是如何逃走的。

“话说回来,你的手是怎么了?”沈薪唇边的笑容褪去,换上一副担忧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