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讨好村里的大人,讨好村长,获得被送去镇上读书的机会。
秦封很聪明,所有人都在说他们村里要飞出一只金凤凰,他的书读得越多,他的朋友也越多。
盯上他的目光,也变得邪恶。
不是所有人都见得别人好,他越是“金凤凰”,就越有人要毁掉他。
十五岁那年,秦封接到一个“任务”。
把镇上外地来的住在楼房里的女孩,也是他班里的班长带回村。
秦封从小生活在那样的环境,带一个女孩回去意味着什么,他比谁都清楚。
秦封抗拒且厌恶,但并没有表现出来,只是尽力拖延。
还有一年他就上完初三,就可以去县里或者市里上高中,他很快就能逃离这个令人作呕的地方。
村里因为他的不听话,断了他的生活来源。
秦封的生存资源需要竭尽全力去争取,可村庄能给予的资源有限,他再努力,别人也不会给他太多,因此他一直很澜晟更新消瘦。
中学的班长是个善良的女孩,善意地请秦封帮忙,并付给他合适的酬劳。
有时是帮她遛狗,有时是替她买东西,有时是为她写作业……
她总能在秦封窘迫的时候,施以援手。
他无法对这样的人下手。
他不要像村里的人那样麻木。
秦封坚信,自己是不一样的。
秦封努力在没有成年的年龄养育自己,很快得到一个机会,他看到了一张家教的广告,不限学历资历,只要能教,就会付薪酬。
这对一个总被因是童工而拒绝的人来说十分难得。
秦封找上门时,第一次对“阶级”有了清晰的认知。
和村官装腔作势的作态不同,这家人,十分温厚有礼,并不因秦封的年幼而看轻他。
但秦封没有握住这次工作机会,原因无他,对方的孩子所学习的知识和概念,秦封没有学过。
哪怕他的成绩一直是全年级第一,他没有看过、没有学习过那些新奇又复杂的,只是小学阶段的知识,是不争的事实。
有的人一出生,就已经站在了绝大多数人无法攀登的顶峰。
而这里,仅仅是一个小镇。
小镇就有那么多的未知,那么更远,更广阔的天地呢?
超越阶级的认知,往往使人感到痛苦。
但秦封宁愿痛苦。
因此,即便没有得到那份工作,他也努力找机会和那家人接触。
去听他没听到过的故事,去见他没见过的风景,去了解他没了解过的人。
他像一团海绵,贪婪地吸取在这片贫瘠的土地上,可以供养精神的养分。
然而好景不长。
“父亲”来学校闹事,不让秦封继续上学,秦封顶着同学各异的目光,从容地背上书包离开。
只要他还在村里人眼皮子低下,不听他们的话,他就永远无法安生。
秦封决定逃离,立刻。
回村的第二天,他放跑了村长家的羊,羊圈并不在家旁,因此村长过了一天才发现。
他骂骂咧咧满山找羊,然后在秦封家屋后发现被棍子敲死的羊羔。
“我爸喝醉了。”秦封眼神胆怯地说。
秦封的“父亲”醉了就爱使用暴力,这是全村都知道的事,喝醉了杀掉一头不大的羊羔似乎也算可信。
然而信不信的不重要,重要的是村长的利益受到损失,必须有人来承担。
秦封的“父亲”拿不出钱,于是再次让秦封去完成“任务”。
用一个无辜的女孩子,换那一头羊。
秦封反抗,被打了一巴掌后,畏惧又瑟缩地应下。
他们给他三天时间。
三天,足够秦封完成逃离计划。
醉马草,又叫断肠草。
秦封夜里偷偷出门,在几家牲畜圈里扔了拌在草料里的醉马草。
夜里牲畜都睡着了,白天才会吃草料,剂量不大,起效也不会太及时,但只要起了效果,就够那群牲口忙活一阵,无暇管他。
秦封偷偷收好重要物品,在村里人的监视下去了镇上,约班长见面。
他牵着班长养得胖乎乎的,品种叫做萨摩耶的白色大狗,走到之前应聘家教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