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1 / 1)

他带了脸盆,去水房接了些热水,把我的毛巾浸进去後拧干递给我。

“你把身体擦一下吧。”

我接过来,没敢告诉他他在说这句话之前我还以为他会说我帮你擦一下身体吧……

虽说都是男的,可是毕竟我们之间发生过那事,在他面前脱衣服我总觉得怪别扭的。幸好他没有一直对我行注目礼,我在擦上身时他背著我坐在床边玩手机。

只是後来脱牛裤子和换上睡裤时还是不得已让他帮了忙,因为我右腿不能动,打石膏时是把裤腿卷到了膝盖(大腿只是骨裂,喷些药就行),脱就很麻烦,穿起裤子来也很麻烦。

沈言泽尽可能小心地帮我脱换裤子,他的指尖时不时会触摸到我的皮肤,而我则是保持最大的镇定。

真想马上就回家去啊,这别别扭扭的,日子真是难过。

都弄好後,他就盘腿坐在我对面那张没有人的床上玩手机,我翻著他帮我带上来的杂志。

我们各自为阵,全然不像病房里的其他有家属陪伴的病人那样,有说有笑地轻声聊天。

隔阂这东西,一旦产生,只会越积越厚。

19

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样睡著的,好像翻看杂志时就迷迷蒙蒙睡过去了。待我再醒来,已是白天。

也许是医院里消毒水的味道太过浓烈的原因,我做了一夜的怪梦,却在睁眼的瞬间全部消散,一个片段也不记得。

我还躺在床上发呆,沈言泽的脸骤然凑了上来。

“醒了?”

“啊,嗯……”我应著声爬起来,他蹲下身子就要帮我穿鞋子,我不好意思起来,俯身就从他手里把鞋子一把夺了过来。

“我自己可以来!”口气由於害臊因而有些急促,也许听起来颇为不善,沈言泽空著手愣了一下,什麽也没说,起身坐到对面的空床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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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穿好鞋子,拿起靠在床头的拐杖站起来,他这次没有立刻来扶我,只是仰著脸看著我问道:“需要我帮忙麽?”

我说不用,就拄著拐棍出了病房,去洗漱间。

昨晚稍稍用了一下拐杖这玩意,今天还是觉得极不习惯,想到那句“伤筋动骨一百天”的老话我就头大,难道我要拄著拐杖走一百天?

等我回到病房,沈言泽已经把我病床上的小桌板打开,上面堆了些饭菜,走近仔细一看,居然还有一小罐汤。

“骨头汤,给你补补。”他看著我研究那汤,向我解释道。

“一大早上吃这麽丰盛?”我不可置信的指著这些东西,暗道会不会营养过剩。

沈言泽好笑地看著我:“快下午一点了。”

……当我自然醒的时候我就应该想到时间一定不早了。

在吃饭的时候旁边坐著一个人一直看著我这种感觉实在是很不自在,我随口就找了个话题同他聊起来:“晚上睡得怎样?”

这种问题就和“今天天气怎样”一样没有什麽实质性价值。

“不怎样。”他翘起腿,“你睡觉还是和小时候一样,总喜欢把被子一股脑往头上拢,腿和脚就露出来吹风,我一晚上跑起来好多次帮你拉被子。”

我很没良心地在思忖这小子是不是故意说出来让我感动和愧疚的。

不过我真的觉得心里忽然暖暖的。

“这样啊,谢谢了。”我轻声说著。

之後我们又随意聊了聊回去的飞机航班,我们各自在学生会的工作,S市的天气与难懂的方言……

很久没有像这样与他轻松地聊天了,虽说他在我面前还是不像以前那样总有那麽多的话可讲,可是现在这种气氛已经让我察觉到久违的亲近感。

原来我还是很想念以前的他的。一直都很想念。

这三天下来,纵然我们之间的距离感并未完全剔除,但气氛柔和了很多。我心情也因此明朗起来,只是念及这改善是我断了一条腿换来的,心里还是会小小地黯沈一下。

出院那天我特别高兴,住院一点都不好玩,简直是种折磨。消毒水味道难以忍受,护士既不漂亮也不温柔,每次跟我上药都是用吼的。

并且总让沈言泽照顾我我也怪不好意思的。

回去的飞机上,沈言泽突然问了我一个没头没脑的问题。

“哥,你受伤那天,如果聂源还在校,你会第一个打电话给他,而不是给我吧?”

我没想过他会这麽一问,一下子慒了,不过他所说也确是事实。

这段时间,我的确是对沈言泽避之不及,那日摔伤时,若是聂源没有回去,我一定会打电话要他来帮我。

如果是聂源,他会不会背我呢?我突然想到这一茬。

沈言泽见我不答,许是当我默认了,头转向另一边看著窗外。

我探头问他:“你很讨厌聂源吗?”

他没有转过脸看我,就这样回道:“没有。”过了一会又缓缓说道:“只是讨厌你对他好。”

我登时无语。

其实我心里是明白的,方才问出那一句也不过是试探,可是真的亲耳听见他这样说,却又是另一番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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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後终於回到熟悉的城市与熟悉的家,半年未见,父母自是无比牵挂我们,嘘寒问暖(尽管我的腿伤又让他们给训斥了顿),又探问我们的大学生活。母亲也早已打扫好了我们的房间,只等我们回来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