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钦自己穿，边穿边汇报下午的研究结果:「时间不是很长，我们不跑太远，先去美国参观哥哥的大学，按顺序从东往西，最后一站是科罗拉多，然后直飞欧洲……」

程非池耐心听他说完，末了提出疑问:「行程是不是太紧凑了?这样会很累。」

「不累不累。」叶钦把袜子穿好就跳下床，像是迫不及待要出发，「旅行嘛，就是要紧凑点才有意思，不然白瞎了好不容易对上的假期。」

程非池把拖鞋递给他，想了想，说:「好，听你安排。」

02

几天后，两人按计划出行。

为了提高旅行舒适度，叶钦带了很多东西，连买冰箱送的豆浆机都带上了，到机场才想起来没带豆子，惴惴地拿起手机百度「美国有没有黄豆卖」。

在候机大厅遇到几个来送机的粉丝，都知道这是私人行程，没有大张旗鼓地闹。粉丝们塞的礼物把行李箱最后一点空位都占满了，叶钦十分感动，带她们去旁边茶餐厅吃东西，还联系了车一会儿送她们回市区。

上飞机前，有个姑娘凑到他跟前压低声音说:「粉色那个盒子里，有重要的东西，到地方记得先拆它……关上门再拆。」

叶钦见她神神秘秘似在躲旁边的程非池，也跟着紧张起来，小声道:「好，我一定小心。」

十几个小时后抵达酒店，放下行李第一件事就是关门拉窗帘开行李箱。叶钦期待地搓搓手，打开粉嫩的小盒子，倒出十几个不同型号的安全套。

程非池把洗漱用品放到卫生间，出来就看到叶钦在手忙脚乱地收拾什么，见他出来还侧着身体遮挡，脸颊透着不自然的红，东拉西扯道:「这这这家酒店的空调失灵了吗?怎么这么热……」

时差的原因，即便这边已经是黑夜，两人都不困。叶钦却一反常态没闹着要出去玩，洗过澡就爬上床酝酿睡意。

程非池顶着一头湿发从卫生间里出来，走到床边单手撑在叶钦枕边，俯低身体靠近问:「困了?」

沐浴露和着热气蒸腾出的清香在周身围绕，叶钦稍一睁眼就能看到程非池松垮敞开的衣襟，还有薄而紧实的肌肉线条。随着一道清浅的呼吸擦过脸颊，皮肤上的每一根汗毛瞬间都立了起来。

虽说是蜜月行，叶钦还是想跟哥哥多去几个地方，夜间充足的休息至关重要，浪费在这种事情上不值得。想到这里，叶钦紧闭双目，咬牙道:「困了，要睡觉。」

程非池没说话，直腰站起，在床头走动两圈，脚步声又返回来。

「真的困了?」

声音依旧很近，低低的在耳道里回响，心口跟着鼓膜一同震颤，叶钦险些绷不住要睁眼，心理暗示般地打了个哈欠后，闭着眼睛坚持道:「困啦，快睡吧。」

程非池这回没有轻易放过他，手伸过去安抚般地摸他半陷在枕头里的耳朵，摸到非同寻常的热度，低笑一声，问:「那这是什么?」

叶钦侧过头，小心翼翼把眼睛睁开一条缝，看见程非池另一只手上捏着的一个方正扁平的小物件，登时从床上翻坐而起，伸手要去抢，被程非池抬胳膊躲开。

「这……这是什么啊?」没抢到东西，叶钦就开始装傻充愣，「啊，是不是收拾东西的时候不小心塞进去的?」

程非池看了一眼手上的东西，挑眉道:「草莓味?」

叶钦以手遮脸，羞得想哭。如果给他一次重来的机会，他一定不会把盒子里的东西一股脑倒出来，还洒得满地都是。

来到国外的第一晚注定不能平静地度过。

第二天早上，叶钦屁股朝天趴在床上玩手机，在微信里向廖逸方抱怨美国有多热，热得他都不想出门。

那头突然回过来一段语音，叶钦想也没想就点开了，扬声器里传来周封的大嗓门:「你就可劲儿装，什么怕热怕晒的，昨晚上没少跟学霸缠……」

接下来的声音因为叶钦猛地按下电源键戛然而止，他一边在心里黑周封不要脸抢别人手机，一边偷瞄身边人的表情。

程非池吃过早餐后就坐在床边看书，察觉到叶钦的视线，抬头询问:「怎么了?」

叶钦摇头，把脑袋闷回枕头里。

程非池放下书走过来，手掌轻碰他的额头:「饿了，渴了，还是腰疼?」

不提这茬还好，一提叶钦就脸热，昨晚的某些画面再次在脑内轮演，尤其是后来他自己情动后破罐子破摔地坐在程非池身上自己动的情景，简直打脸打得啪啪响，活该今天起不来床。

「对不起，」叶钦闷闷地道歉，「本来都安排好了，结果……都怪我。」

他知道程非池不会因为这事生他的气，只是迈不过自己心里那道坎。两人平时工作都很忙，假期对到一起很不容易，所以眼下绕半个地球跑到国外住酒店的行为，简直傻得不能更傻。

叶钦丧气地想，怕是全世界都找不出比这更扫兴的蜜月旅行了。

程非池却笑了，贴在额上的手向后挪动，抚过叶钦细软的头发，落在他后颈的软肉上，轻轻地揉按:「你以为，蜜月应该怎么过?」

叶钦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问这个，仰脖子主动往程非池手上贴，随着他揉捏的频率晃着脑袋道:「就两个人一块儿旅游啊，到处旅游，拍纪念照什么的，还能干嘛?」

程非池:「后面的都去掉，保留首要条件就行。」

叶钦眨眨眼睛，琢磨片刻，犹疑地说:「……两个人一块儿?」

「对。」指腹刮过后颈的一撮软发，程非池眼底映着窗外柔和细腻的光，「只要两个人在一起，哪里都是蜜月。」

03

俗话说计划赶不上变化，做通叶钦的思想工作后，还真出现了比纵欲过度、身体不适更打乱旅行计划的事。

是从周封口中得知的，那天他刚好出警到某超市处理一场因醉酒引发的聚众斗殴，出狱不到半年的叶锦祥正在这家超市做后勤，拉架的过程中被闹事者打伤送医。即便周封在电话里说伤势不重很快就能出院，叶钦还是提前回国，下了飞机直奔医院，见到脑袋裹着纱布的叶锦祥，沉着脸又要走，被程非池劝住。

「既然来了，进去看看吧。」

叶钦不情不愿地进了病房，坐下扭扭捏捏地削了个苹果，从头到尾眼皮都没抬一下。倒是叶锦祥因为儿子前来探望红了眼眶，问他旅游开不开心，还说最近在看他演的电视剧，很好看。

叶钦一句都没回答。担心父亲是身为子女的本能反应，让他原谅这老头子却没那么容易，叶锦祥曾对他尽过抚养义务，他如今来探病便也是理所应当，并不涉及私人感情。

临走时，叶锦祥从枕头底下翻出一张卡递给叶钦:「这是爸爸攒的一点积蓄……我知道你不稀罕这点钱，你们结婚的时候我还在里面，没帮上什么忙，这就当是我和你妈妈包的红包了，祝你们俩百年好合，幸福美满。」

终究是没收那张卡。回去的路上，叶钦魂不守舍地看车窗外，程非池将手掌复在他手背上，他先是猛地哆嗦了下，随即翻手反握住程非池的手，将他手心那条疤捂住。

叶钦语气有些急，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以后……以后不准再让自己受伤。」

程非池愣了下，接着嘴角松弛，面色变得更加柔和，看着叶钦郑重回答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