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从见没来得及去取行李,下了飞机立刻跑出出站口然後搭乘摆渡车向T3航站楼驶去。
他出站时上一辆摆渡车刚刚离去,虽然知道只要再等三分钟下一辆车就会来,但是他还是升腾起了微妙的惶惑。
他拿出手机拨著王所安的号码,却已经关机。
他默默的在原地伫立,默默的看著传出冰冷女声的手机,闭了闭眼睛。
爱一个人,是不是只能寸寸无措,步步慌张?
他明白为什麽王所安不与他讲一句“再见”,分离是一件伤感事,与其伤感,不如不说,便恍若他们从未分离过。
顾从见最终还是没能赶上,他到的时候,电子板上,王所安所在的那架飞机显示已离港。
他就这样维持著一个姿势,一直站在那里看著电子板,直到信息被替换掉。
他回到了他们的家,阔别数月,他第一次感受到了放松。
这才是他的家。他们的家。
天气较热──虽然没有G市那样热,顾从见没有盖被子,抱著王所安的枕头睡著了,那上面残留的味道让他心安。
第二天他去姥姥家接顾珺,顾珺好像知道些什麽,坐在婴儿床里发呆,见到爸爸也就是安静的瞅著,不哭不闹,小小的身影硬是显出了几分忧郁和惆怅来。
没有了欺负她的恶劣爹爹,也没有人再跟她抢爸爸,她应该很开心,但是她发现自己一点也不开心。
这是为什麽呢?顾珺发现自己向来引以为傲的智商在此刻不够用了。
她被爸爸抱在怀里,带回了家。一起回来的还有卡布和奇诺。
忙碌的爸爸终於停止了忙碌,有了大量时间来陪伴她,爸爸陪她玩,给她读故事书,一起听音乐、做游戏、堆玩具。
她趴在原来爹爹枕著的枕头上,好奇地揪著枕套的边角,然後听到爸爸说:“是不是想爹爹了?”
顾珺扬起脑袋,和爸爸对视了一会儿,接著别扭的扭过脸,逃避似的埋在枕头里。
这天晚上六点,顾从见终於盼到了王所安的电话。
他刚做好饭,拿著筷子乱戳著大米,第一时间接到电话,抬头看了眼表,默默换算了英国此刻的时间,然後有些心疼道:“你那边十一点了吧,大半夜的,好好睡一觉。”
王所安道:“才安顿好,跟你报个平安。这边住宿条件都挺好的,你别担心,明天有人带我去报到。”
“嗯……”顾从见低低应了一声,而後打起精神,笑著道,“你还说珺珺是小白眼狼,她可想你了。”
“是吗?”王所安口气愉悦。
“就是死不承认,还死要面子,就是最近网上总说的那个什麽、什麽娇?”
“傲娇。”
“嗯,对,”说著愁了起来,“你说她这遗传的谁啊,将来遇到喜欢的人,可怎麽办?”
“……从见,你想得太远了,”王所安道,“她现在才七个月,还是先说说我们吧。”
“啊,”傻爸爸这才醒悟过来,“好。”
“你这一年里,不许再像以前那样拼命熬夜工作,不许不按时吃饭,不许冤大头随便帮人代课。”
顾从见笑著一一应下,他现在闲人一个,哪里需要拼命?就等著秋季再开学继续做他的老师。
“还有……不许喜欢上别人。”
“……”顾从见捏著电话的手紧了又紧,最终松开,半晌,声音微弱,磕巴道:“你、你也是。”
王所安嘿嘿笑两声:“那是当然,咱们还缺个儿子呢。”
顾从见啪地掐断了筷子。
顾从见没送成王所安,但是他送成了Daniel。
第94章
每年新学期开学前,学校都要开职工大会,於是八月末,顾从见带著女儿和卡布奇诺回到了B市。
B市的街道依旧车水马龙行人如织,四只生物在路上硬生生被堵了两个多小时。顾珺睡了一觉醒来,发现根本没往前挪几步,一旁的奇诺也无聊的枕在自己的肥爪子上,看著在旁边笼子里的卡布百无聊赖的挠笼子。
顾从见听到动静,打开安全带回过身,身子探向後排,亲了女儿一口,把她在婴儿座椅里摆正,安抚道:“别急,马上就到了。”
顾珺也亲了爸爸的面颊,爸爸的下巴上残留著胡茬,有些扎。
她歪过小脑袋,闭上眼继续睡。
再醒来已经在自己粉蓝色的小婴儿床里了,她听到爸爸在客厅里讲电话,声音断断续续,听不清具体内容。
她努力让自己圆滚滚的小身子坐起来,一边推醒睡在她脚边的卡布,然後抓它的尾巴玩。
小手狠狠一揪,卡布猝不及防,凄厉地嚎叫一声,吓得顾珺一撒手,卡布刺溜跑没影了,不知道躲到哪里去了。
趴在地板上的奇诺听到声音霍然站起,然後和顾珺大眼瞪小眼。
瞪著瞪著,顾珺扁扁小嘴,呜呜哭了起来。
顾从见匆匆跑进屋子里看到的就是宝贝女儿哭得那叫一个可怜,奇诺围著婴儿床转圈圈,不时扒著栏杆站起来,卡布怯怯地从桌子底下露出小脑袋,但是不肯出来。
顾从见挂断电话,看情形便对事情了然於胸。他先是蹲下来摸摸卡布的头,然後顺顺奇诺漂亮光滑的金毛,最後把顾珺从婴儿床里抱了出来。
顾从见坐在床边,把顾珺放到腿上坐好,伸手撇开源源不断滴落的小金豆,好笑道:“又闯祸了,”说著一戳女儿脑门,“不哭了,要向卡布道歉,听到没有?”
顾珺的小手握住爸爸的手指,抽泣了一会儿,仰起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