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1 / 1)

门窗紧闭, 四周无音,像是?与世隔绝一般,偶尔窗外有冷风呼啸着卷过, 反而使这密闭空间中更多出几?丝静谧。

宋知鸢早已经从矮案上滚下来, 扭来扭去?的缩在了马车地毯上睡, 地毯软软厚厚的, 几?乎能?将她整个人都?包裹进去?,她沉沉的睡着,像是?一只伏在暖炉旁的小兽,睡得四仰八叉的,让人想?摸一摸她柔软的皮毛。

耶律青野缓慢的推开车门, 慢慢行进来。

他身上还沾染着外头?的凉意, 一走?进来,便将这马车内的沉闷暖气冲散,他在车门旁站了几?息, 才?一步步走?到矮案旁边。

宋知鸢拧着身子挤在矮案下面睡,从矮案间露出来的半张白嫩嫩的脸。

睡得像是?一只小猪。

耶律青野伸出手,捏了捏她的脸蛋儿。

粗糙的手指摩擦过柔嫩的肌理,沉睡中的宋知鸢缓缓醒来。

初初醒来时, 脑子还有些混沌, 她一睁开眼,便看见?平整的车顶。

此车通车用乌沉木所做,坚硬沉重,可防利箭刺入,车顶上没有繁复的花纹装饰,只有一块黑沉沉的正方?宽木。

车顶,她在车上, 车是?北定王的,今日

宋知鸢“呼”的一下从车间坐起身来,一转头?,就看见?耶律青野神色平淡的坐在一旁,道:“润瓜一事已禀报清楚,太后正唤你进去?。”

宋知鸢手脚并用的爬起来,匆忙起身往车门口走?,一边走?一边语无伦次的道:“这般重要,怎么不早叫醒我?。”

耶律青野的目光飘忽了一瞬,没言语,只是?随着她一起下了马车。

宋知鸢踩着车凳下马车后,入眼便是?恢弘高大的金銮殿。

殿宇巍峨,琉瓦朱檐,近之使人生畏。

宋知鸢以前来过宫中许多次,但是?那?时候她去?的是?后宫,看见?的是?精致繁琐、终日不得变化的后花园与锁在其中的奴仆,而现在,她终于靠近了真正让人迷醉的地方?。

长长的台阶立在她面前,她每走?一步,都?觉得手指发颤,几?乎同手同脚。

与她一同行上来耶律青野望着她僵直的背影,微微抿了抿唇。

在踏入金銮殿的前一刻,耶律青野叫住了她。

“你想?好了吗?”耶律青野眉眼沉沉,神色冷冽:“今日之路皆是?你自己所选,踏出这一步,便没有回头?路。”

她想?方?设法?要嫁给他,日后不知道会不会后悔。

宋知鸢高高望着金銮殿,神色坚定的说道:“我?不后悔!”

以女子之身为官有多难,看林元英就知道了,但她重生一次,就该力争上游,而不是?继续被?人踩着、碌碌无为,以前她没本事攀这根枝,她可以继续愚昧,但现在有了这个机会,她不能?后退。

看着宋知鸢挺拔的背影、紧绷的脊梁、握紧的拳头?,耶律青野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他就知道。

她为他痴迷,甚至不顾一切,就连他自己都?无法?阻止。

罢了,看在润瓜的份上...他也可以给她王妃的荣光,但不要奢求他爱她,他是?不会为一个女人失态的。

思虑间,二人已行至金銮殿前。

殿内太监高亢道:“宣北定王携宋姑娘进殿。”

太监这一声落下,殿内的人都?下意识的看向殿门口方?才?北定王亲自离去?之后,过了好久才?回来,殿内的人难免好奇。

到底是?什么样的人,能?种出润瓜这样的物事,又是?什么样的人,能?让北定王亲自去?请来。

当一声“宋姑娘”被?太监喊出来的时候,殿内的人都?想?,竟然是?个姑娘姓宋的女人并不算少,没人往宋右相的身上联系。

就连宋右相本人都?没往自己女儿身上想?过,他站在人群中间,瞧着神色淡然,但是?实际上思绪已经飘出很远了他这案子被?交给了控鹤监,太后本身就偏向了他一些。

他是?太后心腹,否则当初他的女儿也不会跟永安玩儿到一起去?,而控鹤监的左控鹤林元英也是?太后心腹,他们?俩以前没少打交道,那?个女人虽然心狠手辣,但是?也见?钱眼开,只要给够银钱,放他一马也不是?难事。

他思虑此事间,正瞧见?殿外并肩行来两道人影。

他抬眸而望,北定王还是?刚才?那?副模样,绯红官袍,上绣麒麟,头?顶官帽,神色冷冽,周身都?绕着端肃冷酷之威压,提膝入殿时,与素日别无二致。

众人的目光下意识凝聚在北定王身旁的人影上。

对方?今日身穿鹅黄色绵丝素锦长裙,外裹了一件兔绒毛长披风,发鬓挽成花苞鬓,其上簪着南海小珍珠,毛茸茸的披风簇拥着一张明?媚白皙的圆面,瞧着活泼灵动,十分惹人喜爱。

宋右相看见人的时候,先是?觉得有几?分眼熟,后是?倒吸一口冷气。

这不是他那跑去方府、久久不归的大女儿吗?

不只是?宋右相认出来了,旁的满朝文武也认出来了,一双双眼先是看一眼宋知鸢,后又齐刷刷的看一眼宋右相,最?后又一同重新?落回去?看宋知鸢,像是?要用目光将这对貌合心不合的父女给盯出两个洞来。

宋知鸢早就知道有这么一天,所有人都?会审视她,凝望她,他们?会将她这个异类跟林元英摆在一起,她远不如林元英锐利狡诈凶狠,但她可以坚韧平和隐忍。

她在今日来此之前就已经做好了充足的准备,绷直着脊梁跨进去?,在众目睽睽之下向太后与永昌帝行礼。

“臣女宋知鸢,见?过皇上、太后,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太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她行礼时,永昌帝用一种稀奇的目光看着她。

他早就知道姐姐有一个好友,但也只是?知晓,不曾多问过,毕竟他姐姐是?大陈中大名鼎鼎的草包,玩物丧志的废物,对错不分的酒囊饭袋,招三惹四的街溜子,玩火自焚不知道多少次出事儿就找太后擦屁股的搅屎棍,她胸中无数虚有其表一无所长无知愚昧,还很能?给自己找麻烦,碰到什么有趣的事儿,她真的会直接下去?插一脚。

永安当初干过的匪夷所思的事儿可不少,以前她在旁人府内作客,瞧见?两个妯娌争风吃醋,觉得有意思,还特意给她们?俩断案分辨到底是?谁对谁错,闹得主人家十分没脸,还有一回,旁人家两个公子当街打架动手,永安又觉得有意思,把这俩人绑了一起带回公主府,收了当男宠后还要把他们?俩关到一间房里,像是?斗蛐蛐一样斗,在永安眼里,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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