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知鸢松了一口气,转而提裙就去找今夜的罪魁祸首赵灵川。
她去找赵灵川之前,旁的丫鬟还告知她李公子也被赵灵川骂了,宋知鸢一时无奈,只能先去去瞧瞧李公子。
她之前既然将人从永安手里要过来了,就要管好,就算这位李公子不是北定王养子,也不能这般叫人家受委屈啊!
那吴公子气的爬也要爬出府去,李公子该不会气的上吊吧!
这后宅纷乱,她是真切身体会到了!
宋知鸢一路疾行到李公子的院儿里,本以为李公子也会如同吴公子一样气愤难当,但是当她行入李公子的厢房间时,只看见李公子坐在轮椅上,案上正摆着一壶两盏,盏中清茶幽幽,淡淡的茶香冲淡了宋知鸢的急躁,她脚步慢下来,便瞧见李公子抬起面来,对她温和一笑。
李公子生的温润,眉目轻柔,隽雅沉静,烛火映照在他的面上,闪着泠泠的润光。
烛火萦绕间,小窗独坐,静听檐外月。
“宋姑娘来了?请坐,恕李某不方便起身。”
宋知鸢到了喉咙里的话便卡了回去,她提裙行入,身形僵涩的坐下后,道:“今日之事”
“李某知晓,并不是宋姑娘的错。”李观棋笑意不变,语气温和道:“赵公子年幼,一时失了方寸,李某也并不在意,今日特等宋姑娘前来,便是要告知宋姑娘,李某并不怪赵公子。”
说话间,李观棋叹了口气,道:“李某只是担忧吴公子,那般爆裂的脾气,日后见了赵公子,怕是要日日打起来,到时候徒惹宋姑娘烦心。”
宋知鸢心头一松,她心说,这才是贤夫良父啊!若是另外两个也这般听话便好了。
“你这般好,我定然不会亏待了你。”宋知鸢一脸感动的说道:“你且安心养病,赵公子的事我会处置。”
李观棋缓缓点头时,似是突然记起来什么似的问道:“不知李某的行卷”
“已投给长公主了。”宋知鸢起身,含笑道:“你早些休息,过几日去科考,我看过你的行卷,文采斐然,日后定能金榜题名。”
李观棋心底一松,含笑看着宋知鸢离开。
受一点小委屈就能得来大好前途,他很满意。
而宋知鸢离开李观棋的院儿后,直奔赵灵川的玉兰院而去。
她想好了,她要把这个人扔出府去!保护好她的北定王养子!
宋知鸢满怀愤怒的奔到玉兰院中的时候,赵灵川正趴在床上哭。
他什么时候被人打过呀!他要跟养父告状!他要让养父来长安替他打回去!区区一个吴惊云,竟然敢跟他争宠!
这时候,外面的丫鬟在外间处喊:“宋姑娘到”
他本来哭的都快断气儿了,突然听见宋知鸢来了,连忙从床榻间爬起来跑到铜镜前补妆,他听那些丫鬟们说,争宠最在乎脸啦,他的脸可不能不好看。
等宋知鸢进门的时候,就看见赵灵川拿脂粉往自己脸上抹,一瞧见她进来,赵灵川低头就往她腿上扑,一边扑一边哭:“姐姐要给我做主啊!”
第5章 美味羔羊/男子争宠 姐姐不要赶我走!……
是可忍孰不可忍!
宋知鸢粉拳紧握,大喊一声:“做主?你平日里胡作非为便罢了,可你今日都去旁的院儿里找旁人麻烦了!我给你做什么主?来人,将他给我赶出去!”
赵灵川震惊抬头,哭着往回扑:“不要啊!姐姐不要赶我走!我一定会伺候好姐姐的!”
一群丫鬟上来拖人,但赵灵川死死扒住门缝不松手。
这一刻,赵灵川觉得自己像极了话本之中坚韧不拔的男主,她被别的男人迷住了心窍,看不见他的好,眼下又受奸人挑拨,对他百般折磨!
日后,宋知鸢一定会后悔的!宋知鸢会追着他到北江,对他百般呵护,但他完全不在乎!
赵灵川刚想抬起头来喊一声“六月飞雪正行冤”,但还没来得及喊,就被丫鬟塞住了口鼻往外拖。
他不!他一定要留下!
赵灵川干脆扒住门框。
他好歹是个血气方刚的少年郎,几个丫鬟拖拽不出,一时奈他不得,正打算去寻侍卫来时,突然见院外有人行来,声线低沉暗哑,远远调笑道:“几位妹妹莫要操劳了,将人交于林某调教便是。”
宋知鸢在院中抬眸看去。
来者身量极高,几乎近九尺,头顶银鹤羽冠,身着白锦云鹤武夫袍,风姿卓然挺骏,如松而立,面上带笑,看起来爽朗随和,腰间挂一条银色长鞭,在月色下闪着寒光,这幅姿态,任谁瞧了都以为是个俊美儿郎但这却是一位女子。
这是公主府最得长公主喜欢的、同时也是满朝文武最厌恶、民间最臭名昭著的女子,林元英。
林元英幼时乃是官家之后,家族获罪,满门流放,幼童充入宫中为奴为婢,她女生男像,被误认成净身后的男孩送进宫中,但实际上却是个女人,她女扮男装做太监做了三年,学了一手过硬的功夫,一路混成太后的心腹,后来被抓出来身份,太后舍不得弄死,便将人送出宫,进了控鹤监,成了左控鹤。
左控鹤每日所做就是上街掳男人,送给长公主。
她掳人的手段阴狠下作,烧伤抢掠不在话下,掳来后调/教男人的过程更是丧心病狂,宋知鸢听见她的声音就觉得头皮发麻、匆忙回头。
月光拉长了她
春鈤
的身影,宋知鸢看过去的时候,先看到一张在月色下泠泠发光的、俊美野性的脸。
林元英骨量极高,肩宽背阔,下颌较之寻常女子更为宽阔冷硬,一双吊梢丹凤眼顾盼生辉,隽英恣意,眼角眉梢都挂着几分风流,又因每日去上街掳男人,身上难免沾染几分沾花惹草的野气,远远一望,她身上就带着一种半夜爬寡妇门儿的浪荡劲儿。
因男女相杂糅,便多了几分雌雄莫辨、极具攻击性的妖邪美感,像是树上攀爬的慵懒豹子,舔着舌头,算着猎物的距离。
宋知鸢一见了她就绷起了后脊。
宋知鸢以前听父亲说过林元英的很多事迹,她早些年假扮太监的时候下手害了不少人,后来成了左控鹤,疯狂敛财,谁不给她银钱,她就把人家大好儿子抢走送长公主府里,活生生将控鹤监当成了自己敛财的工具,她见谁都带三分笑,但背地里掳人儿子从不手软,是个心狠手辣的、几乎把自己活成了男人一般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