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阙目不斜视,听着姑姑一阵絮叨,状似无事的背对着车身,乖乖点头,“我知道了,您赶紧回去吧。”
“行,不过你这个地方真的不太行,你看看你们那层防盗网都没装,还这么矮,要是真有个小偷,窗户一推就翻进去了,你平时还是得让小张陪着,太危险了。”
啊,还同居了。
“他说给我换个房子,”林阙不想搬回姑姑家住,奶奶在那边后本来就够挤了,“您放心好了,这里估计也住不了多久。”
姑姑哼一声,表示还满意,又想继续苦口婆心,结果没说两句就被林阙推着往外走,姑姑拍开她的手,最后补上句,“桃啊,行的话赶紧时间定下事来,总飘着不是个好。”
“知道了。”
女人身影消失在小路尽头的那一秒,林阙转身,低头数着台阶要往上走。
下一秒耳边嗡嗡不停的发动机声音突然熄灭,浓密的寂静迅速涌来,将她包裹住,空气中只剩下蝉鸣。
“林阙。”
“林桃言。”
她被两声喊住,缓缓停下脚步。
身后传来下车关门声。
岱玉庭一字一句的,两个名字就几乎能将他击溃,他冷笑,掩饰住怒不可遏的失态感,“你是真有本事。”
名字都是假的,这个小骗子,地址是假的,要换工作也是假的,是个从头到尾彻彻底底的骗子,还天生会装可怜样。
林阙缓缓转过身,看着几米外的男人,他身形挺拔修长,在夏夜里驻足,像海洋正中心的黑灰灯塔,带来恍惚亮光,还有无尽远离地面的恐惧感。
“跟你没关系,”她移开眼睛,感觉自己酒意上涌没法思考,但又强行给自己壮胆般回视,“你想干什么?”
“我挺好奇的,”岱玉庭觉着眼前这人跟自己天生犯冲一样,两句话就能让他憋闷不以,刻薄劲一下子涌上来,“同样都是跟着上司,一样的手段,凭什么他就行?”
为什么我不行?
为什么你非要搞成我要弄死你的样子。
林阙被他问的诧异不已,她觉着岱玉庭是不是疯了,他那股子上流社会劲儿一向像尊神像一样罩在他头顶上,好像稍微做点什么出格的就能劈头盖脸的砸下来,更从不会问出这种话。
她有点害怕,转身想直接跑,结果余光看见自己家那层窗户旁边有个人影一闪而过。
林阙愣了下,就在这一愣神的片刻,她的胳膊被人攥住,瞬间整个人被逼着后退,来人忍耐已久气势汹汹,毫不避讳的一字字质问她。
“什么时候开始的?”
“我问,你,是什么时候开始的,跟楼上那个玩意儿。”
0081 第80章 示弱
林阙一句话都不想跟他说,但岱玉庭以前从不会这样失态的质问,他向来善用暗刀,逼人不见锋芒,绝不留话柄。
她使劲挣了两下手,但还是被紧紧攥住,两人身影在昏暗路灯下交叠,林阙忍不住又抬头看了眼家里的窗户,这次没人,只有窗帘在轻晃。
不要冲动,不能争气。
林阙心中警钟长鸣,她将几乎要冲破嘴边的那些不好听的吞下,想着自己男友那张脸,他兢兢业业,在上海并不轻松的一路摸爬,实在不该被自己拉下水,还是因为这么肮脏的事情。
而她做一名合格的情人这么久,自然知道此刻示弱才是上上选。
她试图拉扯回手臂的动作马上停下来。
“如果有什么让你误会的,我先跟你道歉,”林阙放低姿态,她对上岱玉庭的脸,打量他的神色,试图从细枝末节中找出些许余地,“我回家上班后才接到这个项目,张臻恒是甲方委派,我们刚刚认识没多久。”
她在为了楼上的人道歉。
岱玉庭收敛神色,碎掉的外壳回掷,除了攥紧的手没有卸掉分毫力气,整个人迅速变回了林阙熟悉的模样,漠不关心置身事外,微垂的眼睫挡住情绪。
她觉着自己找对了点,神经回窍,仿佛如鱼得水般,“我们的关系存续期间,我保证自己绝对……”忠诚两个字在她唇齿间滚了一圈,停顿一两秒后换成,“干净。”
她是干干净净给他玩的。
配不上忠诚二字。
“所以你不用担心,还有之前我走的时候,我没拿走任何东西,也不是我心存怨恨,只是我觉着自己已经受益良多,没有必要再去索取钱财。”
林阙想委婉表达的言外之意是,我净身离开,不欠你的,如果可以请高抬贵手。
岱玉庭此刻真想把眼前这人绑起来带回去,绝不允许自己在这里听她胡扯。
林阙是什么性格,她天真钝直,空有无用傲气,如果在之前岱玉庭还不算了解她,那在人跑了后查出那些乱七八糟事的时候,他就看清楚了,这女孩是宁愿被砸断骨头也不愿被压着低头,她宁愿死。
来之前他看了这个不起眼项目的全部资料,说实话,这个品牌很短时间能营销成功,下沉市场这一块做的非常不错,在走快消路线时坚持拿出一部分钱用来砸口碑。
是她的性情方式,还有整个项目里隐约露出些方式痕迹,是他养在身边一点点教出来的,岱玉庭发现这些后还没来得及舒心,又从她署名负责的某些人事管理里看出来,还有些新的,他以前不许林阙碰到的职场内容,她也学会了。
那是谁的手笔。
“我可以跟你保证,我跟我男……张臻恒的关系绝不是你想的那样。”
是她的男朋友,她现在还正站在自己眼前,为了男友向自己道歉。
岱玉庭微微转了下手腕,继续听她说。
“我的名字也是很早之前就改了,不是故意隐瞒骗你。”林阙掩饰不了焦急,语气快了一些,她余光频频扫向窗户口,担忧的昭然若揭,“所以之前的事情就到此为止了吧,我会退出这个项目,不要给你们造成损失。”
以前的林阙是她自己的王国拥护者,谁都不能侵占属于她的成果。
现在她甘愿放手,割地求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