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温宁自在如风地?骑着自行车到了食品厂门口,等着静秋婶儿下班,两人?一块儿回去。
高高的二八杠立在一旁,温宁把着车把手站在旁边,一人?一车,尽管是在食品厂门口的墙角处,也尤为显眼。
这会?儿距离下班时?间还有五六分钟,来?往的工人?不多?,石森从?厂里出来?,正?叼着根烟准备提前溜号呢,就被?门口墙角处的一个道身影吸引了视线。
穿着白色碎花衬衫的姑娘正?百无聊赖地?等人?,四处看看之际,一转身,一张白皙的小脸就这么闯入了石森的眼中。
姑娘鹅蛋脸,穿着素色的衣裳显出几分清雅,可眉目动人?,明艳似娇花,石森取下口中还没点燃的香烟别?到耳后去,又往手里吹了吹气,将脑袋上那些毛好好捋了捋,再抻了抻衣裳,一副人?模狗样的架势走了过去。
“同志,你好,我是食品厂采购科的石森,你在这儿等人?吗?等谁啊?需要帮忙吗?食品厂几百人?,我全认识。”
温宁不妨身边突然出现一个男人?,脸上舔着笑,笑得让人?不太舒服,过于谄媚似的,一张口更是嘴都没歇过。
她退后两步,礼貌又疏离道:“不用了。”
“没事啊,都说为人?民服务,你有困难就提出来?,我以及我身后的食品厂都能帮助你的,你是想找工作吗?还是等家里人??等你爸你妈?”石森眼睛冒着精光,嘴皮子一向利索的他简直像是倒豆子似的停不下来?,“看你年纪不大,该不会?已经有对象了吧?”
温宁忍住瞪这个烦人?精的冲动,脚踢开脚刹,手把着自行车,面容冷淡地?推着离开:“麻烦让让,撞到人?可不负责啊。”
石森看着这个自己这辈子见过最漂亮的女?同志,就连生气不搭理人?也这么美?,觉得自己这是铁树开花了,还是一开开得心里装不下的花朵大小。
原本要跟着追上去的步伐却在见到那个漂亮姑娘和厂里食堂大厨贺静秋汇合时?停住了,嚯,原来?是贺大厨家的啊。
回家路上,温宁没把刚刚讨人?厌的人?放在心上,安稳坐在静秋婶儿后座,怀里抱着她从?厂里食堂带出来?的好东西,作为大厨的福利。
厂里食堂一向是油水足的地?方,做菜剩下些边角料都能分了,有时?候大伙儿还能偷嘴些好吃的。
这不,今天贺静秋做的红烧狮子头,食堂主任就让食堂里六个员工一人?分了两个回去,表扬大家最近工作努力。
今晚的晚饭加菜,两个圆鼓鼓、泛着金黄色泽的红烧狮子头被?贺静秋拿勺子碾开,肉糜在油炸中升温,变得焦香,裹着莲藕与鸡蛋的香味,香气四溢。
一人?一勺,贺静秋用勺子给大伙儿分,给温宁舀的最多?,剩下的小半个大家自己夹。
温宁不知道静秋婶儿手艺怎么能这么好,简直比国营饭店的大厨还厉害,她吃得满足,等着后面还有什么好吃的。
两天后,好吃的吃了,可温宁却在贺家见到了不想见到的人?。
那天缠着自己说话?的陌生男人?竟然上门来?了,还自顾自拎了好些东西,麦乳精、水果罐头、金鸡饼干以及一袋桃酥和一袋鸡蛋糕。
东西一拎,说话?也开门见山:“同志,我上回看到你和贺大厨走的,这就带着东西上门来?了,听说你是贺大厨的侄女?,还没有对象。”
说到这里,石森理了理今天特意穿的西装领子,一本正?经道:“自打我那天见到你第一面起,就觉得我们有缘,那天你对我的印象应该也不错,我想我们可以处着试试。”
温宁震惊地?看着眼前的男人?,他凭什么认为自己对他印象不错?
不待她开口,石森又忙不迭做起了自我介绍:“我说一下我的情况,本人?石森,今年二十一岁,我爸是食品厂采购科主任,我妈是食品厂财务室会?计主任,我呢不才,是采购科的一名干事,拿的二级工工资。我是家中独子,你可以放心,以后咱们结婚了没有什么小姑子小叔子的问题,我妈也特别?好相处,更不会?为难你...”
温宁被?这一连串的连珠炮轰得头晕,怎么就说到结婚了?
她费劲打断他:“同志,你在说些什么?谁要跟你结婚?快带着你的东西出去。”
“我啊,我们啊。”石森自诩一表人?才,年轻有为,家世了得,想找自己相亲的人?没有一个排也有一个班,可他谁都看不上,就前天见到了温宁,这才第一次春心荡漾。
认定?了,就她了!
“别?胡说八道了,我不会?喜欢你,更不会?和你处对象,你别?来?烦我。”温宁毫不留情把人?往外赶,直接拎起他的东西往大门口一放,不管他的挣扎嚷嚷,大门一关?,砰一声将人?挡在外面。
真?是烦人?!
等贺静秋回家时?,听温宁提前这事儿,倒是一惊。
那采购科主任的儿子石森确实是厂里不少?人?眼中的香饽饽,模样不差,能说会?道,家里条件好,自己还是正?式工人?,更别?提还是家中独子,每一项条件加起来?就组成了最佳女?婿的人?选。
可石森眼光高,谁都不满意,他妈愁他的婚事都愁了好一阵了,不知道儿子能看上什么样的人?,那眼光高的,怕是整个庆祥市都找不到对象。
贺静秋一琢磨,没想到心高气傲的石森才见了温宁一面居然就眼巴巴提着好东西上门来?,不过看看温宁那娇俏模样,谁能不喜欢?
好像又合情合理了。
石森回家后将东西一放,有些懊恼地?抓了抓头发,不知道自己是哪里没表现好。
石母少?有见儿子这幅模样,一打听才知道,儿子竟然是铁树开花了,知道追求女?同志了!
哎呦喂,她得给老祖宗上柱香才行。
听闻儿子前两次的表现,石母只?觉是小年轻做事不周到,忍不住数落道:“哪有你这么跟姑娘说话?的,这不吓到人?嘛,兴许人?小姑娘还以为你吊儿郎当,不成样子呢。还是等你妈我出马,好好跟人?谈谈。”
++++
白日被?石森一通打扰,温宁有些不耐烦,只?静秋婶儿听了这事儿让她放心,自己会?找机会?跟石森说清楚,让他别?来?打扰,温宁这才安心了。
晚饭后,温宁在静秋婶家买的简易浴桶中洗澡放松,只?是这从?百货大楼买的浴桶又小又窄,实在是洗得不爽快。这时?候,她想起陆团长为自己打的那个巨大的浴桶,在里面泡澡很是舒服。
当初离开时?,她收拾着包袱,带走的东西很少?,可要不是那个浴桶太大,她着实很想带着走。
反正?自己不告而别?,还被?陆城误会?心里有其他男人?,那再拿个浴桶走也什么吧,他已经够讨厌自己了,再多?一点也没关?系的。
当晚,洗了澡的温宁睡了个好觉,梦里就出现了为自己打了个念念不忘浴桶的陆团长,他穿着一身橄榄绿的军装,坐在温家的堂屋,正?是两人?第一次见面的场景。
可这一次在梦里,温宁没有把他认成大将军,没有上前激动地?捧着他的手看黑痣,她想着不能再错,转身就走,将一切悲剧都终止在一开始的地?方。
身后脚步声响起,咚咚咚,像是踏在温宁心头,她被?人?从?身后抓住了手腕,一股不容抗拒的力量将自己猛地?拽了回去。
陆团长气势汹汹,眼里似有血丝,正?紧紧箍着自己的手道:“温宁,你还想跑哪儿去?”
温宁醒来?时?仍然有些不解,自己在梦里明明从?刚穿越来?就打定?主意不招惹他,他为什么还是要追着自己,不让自己走。
梦里的陆团长似乎比以前还霸道,还不讲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