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这样的话,在当时的南星辞听来,只觉得对方是在和她炫耀,是在嘲笑她没有父母和妹妹的宠爱,嘲笑她是个没人要的可怜虫。

人的心理一旦开始病态,陷入嫉妒自卑的怪圈中,如果不及时打断,势必会进一步发展为‘妖魔化’。

南星辞的心里,早就生了一场病,是一场永远不会好的病。

所以当她听见萧宴栩的话时,冷冽嘲弄的自我讽刺的笑着,划开萧宴栩的另一条胳膊……

那天的500ML结束后,萧宴栩在急救室里被抢救了整整79小时,才从鬼门关夺回一条薄命。

再也经不起她的折腾了……

可当南星辞问萧宴栩,“你要跟我走,还是留下?”

他颤颤巍巍伸出手指,在她的掌心写下-【跟你走】。

她心脏划过一抹紧张,但很快便被如她所料的答案给转移注意力,她凑到他的耳边,顽劣不堪的道,“你真贱啊,萧宴栩。”

病房内所有人都听见她的话,年近七十的白发苍苍老父亲萧严,抡起拳头就要朝着南星辞的方向挥去,对方一点都不躲,因为她知道,拳头肯定不会落在她的身上,因为她知道,她有萧宴栩独一无二的偏袒。

如她所料,萧严的拳头,被祁湛牵制住,“叔,这是宴栩的选择,希望您……尊重他。”

萧宴栩的母亲穆桂豪,也一并拽住萧严的胳膊,笑的凄惨,“看来我们白发人,要送黑发人咯……”

回忆戛然而止,南星辞手中的筷子,被掰成两截,“咔嚓”

木头碎开的小裂痕,刺痛到她的指尖,以她现在正常人的心理,哪怕是她不能全然感同身受萧宴栩母亲的痛心疾首,也能感觉到令人窒息的苦痛。

其实萧宴栩的一生,有强大家族做依靠,有哥哥在前方替他负重前行,他理应顺遂过一生,可错就错在,他遇上了她!

如果他不来玫瑰大学读书,是不是他苦痛的后半生,就不会发生了?

“盛铖,对不起!”

南星辞猛然站起来,90°鞠躬,诚恳道歉。

而后转身,朝着萧宴栩的方向,再度90°鞠躬道歉,“对不起,阿宴。”

她像一个在三尺讲台上被全班同学批评的坏学生,一字一句的自我反省,“我从前做了很多的错事,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我知道我现在说什么,都显得很苍白,可我想用行动,让你们看见我的改变,我一定会变好的!”

“盛铖,死刑犯被判死刑的时候,都可以为自己辩驳几句;万幸现在阿宴活着……”其实就算是阿宴离开这个世界,她也仍旧会毫发无损,和前世一样,阿宴早已经为她打点好一切。

“所以我想弥补偿还他,尽我所能。”

“如果你们不信,可以把我对阿宴所做的事情,一并返还在我的身上,我一定毫无怨言!”

南星辞义无反顾的说到,转身从厨房里拿了一把锋利的小刀,当着两人的面,划破她的手腕,下手狠劲儿十足,涓涓血液如瀑布般冒出,似永远不会停歇。

盛铖被眼前突然的一幕变故给吓得呆愣僵硬在原地,他眼眶发酸,眼里凝聚着泪意,萧宴栩不管不顾的从电动轮椅上挪开,趴在地上去找医药箱,他从没有哪一刻,恨过他无能的双腿!

泪水模糊掉萧宴栩的视线,却模糊不掉他眼中的深情,当他看见她划伤自己的手腕时,那一刻,心脏像是被子弹击中,沉闷的压抑的刺激欣喜的雀跃。

血与泪的交织,让人不可自控的被触动。

盛铖大喊大叫的像个没成年的小屁孩,“我去找纱布,宴栩你别动你别动了,求求了,我去找,啊啊啊纱布在哪儿,酒精在哪儿?不是南星辞你她妈真有病啊!”

“老子又没说让你割腕自证忠心呜呜呜呜呜……你死了宴栩还活不活?真是个心肠歹徒的女人,找到了找到了酒精啊不对不对,要找止血的碘伏……”

第15章 【姐姐,好想私藏你……】

盛铖鼻涕泡一个接着一个的冒着,语言功能系统已经彻底紊乱,他一边找药还要一边威胁朝着他这边爬的萧宴栩,“宴栩,你她妈别动!祁湛说了你不能动!你要是再动,信不信我把这些药待会儿全扔了!”

人在情绪上头的时候,什么事情都做的出来。

萧宴栩不敢赌,他只能心焦的看着盛铖,目光哀切的恳求他快一点,再快一点。

“找到了找到了,南星辞,伸胳膊!”

盛铖手忙脚乱,无措慌张,南星辞用流血的那只手,划伤她的另一只手腕,“双管齐下,速度能快一点……”

她话音里面的气息越来越弱,随着血液在身体内的流失,人也慢慢的躺靠在餐桌前,可仍旧顽强的推开盛铖要给她上药的手,她一字一顿,“这…是…我欠…阿宴……的……和你们(没关系)……”

话还未说完,人已经晕厥过去,昏迷前一眼,她看见他的阿宴朝着她的方向爬来…如此,便也算无憾,她这一生,有一个阿宴,足矣!

半小时后,祁湛一路飙车从木城赶到鹅鹅村,下车时人腿都是抖的,盛铖来接他,他二话不说一拳头招呼过去,“盛铖,你他么的有病啊!是不是不知道那个毒妇是宴栩的心头肉,你……算了,老子懒得说你!”

盛铖伸出食指擦拭了下唇角的血迹,心里的难受好了几分,厚着脸皮继续去搀扶一瘸一拐走路不顺当的祁湛。

萧宴栩静候在南星辞的床边,双手轻轻的握住她的滑嫩小手,不敢太用力,泪水一滴接着一滴的砸落在她的手背上,支支吾吾的哭泣,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姐姐…我从来没有想过让你……割腕……】

【对不起对不起…是我不好,我不该让盛铖来,对不起……】

【对不起姐姐,对不起,你醒过来好不好……】

重复N+的‘对不起’,让昏厥中的南星辞感到自己被召唤,昏昏沉沉的睁开双眼,看见的,便是萧宴栩大颗大颗的掉眼泪,她喉间沙哑,安抚人,“阿宴,不怪你的…这本来就是…”我欠你的。

【你不欠我的,姐姐!这一切既然都是我心甘情愿的,那就不能算欠!】

那一瞬间,萧宴栩好像从南星辞的眼里,看到她读懂他的想法。

“阿宴,我们重新开始,好吗?”

她抬起手,作势要去触碰萧宴栩的脸颊,却被一道厚重的男性嗓音拦住,“手腕都割了,还折腾?真不想活命了?”

祁湛一开口就是‘老父亲’的医嘱语调,南星辞自知理亏,默默把手收回,萧宴栩却把头低下到床边,她只要动动手指,就能摸他的脸。

祁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