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琰怎么可能会说出这种,这种……这种莫名其妙的话!

“罢了,你做了母亲,要朕给你体面,若这么做了,你又不知要如何哭,又不知要郁郁寡欢多久。”

姜姝仪尝试着想喊他一声,果不其然,还是喊不出声。

“是朕的错,朕应该带你一起去的。”

更荒唐了!帝王怎么能认错?无论前世今生,裴琰哪怕哄她的时候,都从没说过一句他错了。

这时又有一个熟悉的人出声了:“陛下,姜氏救过来了。”

是程守忠,只是听着稳重了不少,甚至声音带着股死沉之气。

“什么姜氏?”裴琰刚才还温柔的声线忽而变得阴冷下来,凉飕飕地问:“朕的皇后也是姜氏,你在称呼谁?”

程守忠的声音立刻变得惶恐:“奴才失言!是那位罪人救活过来了!求陛下降罪!”

姜姝仪脑子不够用了。

如果说刚才还不知道他在嘀咕什么,这会儿听见两个姜氏 ,不由自主便想到了自己和姜婉清。

不怕梦荒唐,就怕梦里的事有迹可循。

姜姝仪开始有些害怕了,挣扎起来。

“把她带过来吧,当着皇后的面,朕会让她好好赎罪。”

耳边声音逐渐变得模糊不清,姜姝仪一个激灵,猛地睁开了眼。

夜色正深,帐幔内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

姜姝仪出了一身冷汗,屈了屈手指发现可以动弹,张口试着唤了声“陛下”,也可以出声,便忙坐起来喊道:“玉珠!芳初!”

今日在外殿守夜的是芳初,听到呼唤立刻应了声,披衣进来了。

一回生二回熟,姜姝仪捂着胸口,心有余悸地吩咐:“本宫又梦魇了,把殿内的灯烛都点亮吧,不要再灭了。”

“好端端的怎么又梦魇?”芳初一边关切,一边拿火折子点燃灯烛,回头见娘娘额上有细汗,忙坐去床边安抚:“娘娘别怕,这人做噩梦是寻常事,奴婢小时候有段时日也是这样,阿娘说这说明奴婢聪明,傻乎乎什么都不想的小孩儿才睡得香,只做好梦呢。”

姜姝仪心不在焉,一句话都没听进去,脑中想的全是梦中之事。

良久,她有些恍惚地问:“芳初,你说本宫要是死了,陛下会把本宫追封成皇后吗?”

第69章 跟朕认错

姜姝仪思来想去,这两次梦魇似乎勉强能连在一起。

都出现了皇后,裴琰还都有些不正常。

尤其是今夜的,她怎么想怎么像是自己前世身死后,裴琰数落她还帮她报仇的样子。

只是语气和言辞又有些违和。

姜姝仪不知是因为白日想了重生之事,才会夜有所梦,还是真有什么因由。

芳初却不敢顺着姜姝仪说生死之事。

“娘娘是梦到什么了吗?怎会忽然想起这些不吉之事?”芳初给娘娘披上件薄袄,察言观色地问:“要不要奴婢现在带您去找陛下?有陛下在身边,娘娘就安心了。”

姜姝仪也觉得这种事问芳初不如问裴琰。

她看看窗外漆黑的天色,有些闷闷不乐:“陛下这几日因温寰一事烦心,白天劳身伤神,夜里好不容易能安睡休息,本宫如何还能去搅扰......”

这就是想去搅扰的意思了。

芳初不管那么多,来之前,陛下只命令她照看好娘娘,不能让娘娘受一丝委屈,如今娘娘想见陛下,自然就要去见,至于陛下累不累,还轮不着她这个做奴婢的来心疼。

“说不定陛下见到娘娘一开怀,反而疲累顿消,精神百倍了呢。”芳初一本正经地哄娘娘:“去吧,娘娘如今有御赐的信物,宫门守卫也不敢拦娘娘,您何必委屈自己,还惹得陛下心疼呢?”

姜姝仪觉得芳初说得很有道理。

在芳初的服侍下穿戴好,裹上披风,她找出收入匣中的玉佩出门。

乾清宫内,程守忠和衣坐在内殿门外打瞌睡,忽然被人推了推,多年为奴的习惯让他立刻清醒。

是个值守的小太监,慌乱地压低声音道:“姜妃娘娘来了,拿着玉佩要见陛下。”

他话音才落,急促的脚步声已经临近了,程守忠赶紧揉揉眼,一骨碌爬起来,看着风风火火闯进来的姜娘娘,吓得连忙跪在殿门前,魂不附体地问:“娘娘这是做什么啊。”

姜姝仪知道裴琰睡下了,朝内殿看了一眼,也放轻声音,对程守忠道:“本宫要进去和陛下同寝,你不要出声,本宫悄悄进去。”

程守忠:......

他一脸为难:“这,这......”

芳初把玉佩亮在他眼前,半真半假地戏谑道:“程公公忘了陛下的吩咐,要违逆圣意吗?”

程守忠瞪她一眼,但看着那玉佩,也真的犹豫了。

想想陛下待娘娘无有不依的样子,今晚的事应该也不算什么,便咬牙同意了。

内殿门被轻轻推开,姜姝仪把斗篷脱给芳初,轻手轻脚地进去了。

殿内留有一盏彻夜不灭的青铜鹤灯,所以四周虽很昏暗,却也不至于伸手不见五指。

姜姝仪轻车熟路地去了龙榻边,蹑手蹑脚地把床脚的帐子掀开,自己坐下褪了鞋袜,钻进去。

裴琰独寝时向来睡姿板正,在外侧平躺着,忽然觉得胸前压上一个什么东西,还环住了他的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