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坏的结果,莫过于大渊皇帝还深爱着宠妃,向西阗要人,那么她会立刻自尽,让姜妃成为哥哥手中的人质,挟制大渊皇帝不敢出兵。

这些拓跋玉儿不能说出来,她只如昨日向裴琰交代的那样,说了前半截,想趁虚而入,得裴琰喜爱的话。

姜姝仪觉得半片真心喂了狗!

她虽然没有与拓跋玉儿到姐妹情深的地步,可作画这几日,说说笑笑也颇为投契,甚至送出去了不少自己很喜欢的珠钗首饰。

结果人家是奔着裴琰来的!

她连画也喜欢不起来了,瞪裴琰一眼,转身快步回了内殿。

裴琰无辜受瞪,唇角轻勾。

*

在拓跋公主离开后,姜姝仪把画像连带她送自己的几件衣裙通通送进了库房,看都不要再看一眼。

生着这个新气,她就把裴琰试探自己的旧气给忘了,等入夜,又乖乖依偎进他胸膛,软声问:“陛下喜欢臣妾吗?”

裴琰垂眸端详了她片刻, 问:“想要朕凶还是温柔?”

姜姝仪立刻瞪大眼反驳:“臣妾不是这个意思!”

裴琰失笑:“朕没教过你什么叫欲盖弥彰吗?”

“你若没这个意思,至少要愣一愣,而非立刻反应过来。”他说着,将姜姝仪按过去,温声道:“也罢,不问你了,你总口是心非,朕看着来吧。”

第98章 你对朕期望过高了

距温家被抄一事已过去两三个月了,温太后头一回召裴琰去慈宁宫。

彼时裴琰刚下朝,姜姝仪还因为昨夜他的凶,赖在床榻上不起。

裴琰更换下朝服后,来床边唤她:“随朕一起去慈宁宫,回来再睡。”

姜姝仪才不要去,轻哼一声:“臣妾还不舒服呢......”

裴琰被这一声猫挠似的娇嗔弄得眸光暗了暗,很快又恢复了清朗,捏了捏姜姝仪白嫩的脸,循循善诱:“郑氏今日也在那里,你放心朕一个人去吗?”

姜姝仪霎时睁开眼,坐了起来。

她瞧眼清俊温雅的裴琰,转头冲外头喊:“更衣!芳初,过来服侍本宫更衣!”

*

等到了慈宁宫,郑月昭果然在那里,只不过是跪在大殿中央。

温太后坐在上首,目眦欲裂地盯着她,若非魏嬷嬷拦着,就要过去撕碎郑月昭的样子,待看到裴琰来了,才抬起头,红着眼睛,声音颤抖:“你,你明知这个贱人杀了哀家的哥哥......”

姜姝仪还是第一次见太后这个样子,几乎崩溃的样子,从卧病闭门到现在,短短几个月,却憔悴了有三四年。

裴琰不想姜姝仪被吓到,把她往身后拉了拉,面色平缓地对程守忠下令:“传朕旨意下去,郑氏铲除逆贼有功,又以仁孝之心服侍母后,得母后喜爱,收为养女,故朕今册封其为嘉善公主,食邑三百户,由吏部择吉日,操办册封仪式。”

姜姝仪看着嘴唇颤抖的温太后,简直是满头雾水,郑月昭这是让太后喜爱的样子吗?

郑月昭已然转向裴琰,叩首谢恩:“臣女多谢陛下!”

裴琰俯视着她,沉声道:“这是朕替父皇对郑家的补偿,如今奸佞已除,自此后,国朝不会再有这等冤案,你明白朕的意思吗?”

郑月昭低垂的眼睫轻颤:“臣女......明白。”

害死她全家的罪魁祸首已经伏诛了,先帝也已崩逝,陛下如今顺着她的意思,给了她丰厚的补偿,从今后,她若想在皇家的庇护下好好活下去,就必须忘了全家曾经的冤屈,不能对皇室有一丝怨言。

这就是君臣有别,如此,已是最好的结局了。

待郑月昭退下后,裴琰看向温太后:“看来朕告诫母后的话,母后并没有听进去。”

姜姝仪震惊地看着裴琰。

告诫自己母后?这个大孝子今天疯了吗!

温太后什么都顾不上了,起身想冲过来,却被魏嬷嬷拦住,她咬牙切齿地指着裴琰道:“她杀了哀家的哥哥!你让她做哀家的养女!你,你好歹毒的心呐!”

姜姝仪总算觉出不对劲儿,这母子俩好像闹崩了......

帝王和太后吵架,她作为嫔妃,那么跪着劝谏帝王要孝顺,别与母后置气;要么就该识趣儿的离开,全当看不见,出去也不能议论半个字。

总归不能干站着看热闹。

前者,姜姝仪可不是贤妃,与太后也不睦已久,半分不想劝,所以决定选择后者,溜之大吉。

她正准备悄悄退下,就被裴琰抓住腕子,他看过来,微沉的眸光中带着些许命令之意:“朕没有让你走。”

可姜姝仪并不想看这个热闹!

温太后还在咆哮,裴琰冷冷道:“程福,把预备好的东西呈上来。”

程福应声拍了拍手,立刻有小太监端了托盘进来,里面依次摆放着匕首,毒酒,一叠白绫。

温太后一下子噤了声,双腿发软跌坐在地。

裴琰语调平和:“朕今日这么做,是为了母后好,母后大义,并没有因兄长之死迁怒郑氏,反而愿意收她为养女,以后史书上都要记载母后贤德聪慧。”

温太后攥紧双拳,不住地摇头:“哀家不要这种名声......哀家不要!”

裴琰也不多言,微抬下颌指了指托盘:“那母后就从这里面选一样吧。”

温太后看过去,像是被匕首的寒光刺到,惊慌地别开眼,而后捂着嘴泪如雨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