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1 / 1)

合宿的日子也不过是训练、休闲、聚会,其间或许萌生了些许怎样的情愫,发展了怎样的情谊,慢慢地滋生着,或向阳或背阴,或清晰地摊在面前,或仍然不知不觉地酝酿,未知何时会开出怎样的花朵。

迹部景吾偶尔会想到伊予唯,想她现在在哪里,在做什么?脑子里可能会划过她生气的模样,他会突然就想打电话戏弄她,想到她可能会抓狂的模样便会忍俊不禁地笑起来。翻遍了电话本才想起来,他们彼此根本就没有留过电话号码。

年初,甲型H1N1流感在全球蔓延,最初大家都显得非常谨慎,然而过了一段时间之后,人们由于铺天盖地的媒体报道而出现关注疲劳,对日益严重的疫情形势反而视而不见,也不再像之前那样采取相应的措施。就在人们的紧张情绪松懈下来的时候,却突然发生了集中性爆发的情况,日本的伊豆因为二十四小时确诊七十六例病患而成为重疫区。

此时,伊予唯还在下田享受她每天早晨和日落都可以坐在阳台看海、睡前可以泡温泉、可以轻松自在地在海边徜徉的惬意暑假。因在短短的几天之内连续发现多名疑似患者,并确诊七例,莲台寺温泉清流庄暂时封闭。伊予唯下榻的大和馆因与清流庄接近而受到威胁,在疫情达到高峰时,不得不暂时关闭,所有旅馆内的住客允许离开,也可以在此居住下去,但暂时不再接纳新来客。

母亲伊予理奈正值在国外出差,独自在家也很无聊,再考虑到乘车过程中被传染的风险比较高,伊予唯决定暂时不离开。只是不能外出的限制让她觉得有些无趣,只得在网上看看动画、听听音乐、或者遇到哪个同学朋友之类的聊聊天来聊以打发时间,却也多了些时间可以静下心来写些东西。

疫情爆发的新闻发布之后便接到几个人的电话,如忍足侑士、森山早艾,都是询问她的情况,为她感到担忧。被人这样关心,伊予唯感到无比欣慰和幸福。虽然有些紧张,但她依然觉得没有降临在自己身上的便还很遥远。

距离网球部的合宿还有两天结束,突然听到“疫情爆发、伊豆多家旅馆暂时关闭”的新闻,有些同学还自庆幸在这样空气清新、环境安静的山区是不可能感染的,最好可以将合宿延期。忍足侑士却是不想在这里呆下去了,第一时间便去找迹部景吾请假。

“迹部,我有些事需要处理,现在必须回去。”忍足侑士说得极严肃认真,颇有些事态严峻不容耽搁的意味。

迹部景吾审视着忍足侑士,稍微迟疑了片刻,不紧不慢地说:“你是想做逃兵吗?而且合宿规定里有不允许半途退场的条例吧?”

“我知道。”忍足侑士露出些许无奈的神色,“但是有个不得不管的人需要我去照顾啊。”

“女人?”迹部景吾戏虐地说,“你还有比网球更重要的女人吗?”

“如果失去了再知道那比网球重要不就晚了吗?”

“真是的。如果因此你的技能达不到预期的水准可是要受到惩罚的。”迹部景吾傲慢地撇下这句话便自顾自地埋头读书,摆出不予理睬的姿态。

“我知道了。我怎么能让自己输给你呢。”忍足侑士松了一口气,“那么有劳迹部大人派车送我回去啦,你也知道这深山里是叫不到出租车也搭不上巴士的。”

“你也太得寸进尺了吧。”虽然身为部长,但到底还是不如忍足侑士算计周到。话是这么说的,迹部景吾到底还是打电话叫来司机送忍足侑士回去。

持续了几乎一个暑假的晴朗天气终于浮上了几朵薄薄的灰白云朵,飘浮着,像捉迷藏一样偶尔为灼目的太阳蒙上了一层面纱,阳光变得柔和。伊予唯坐在房间的阳台上看蔚蓝的海面,不知何时思绪便飘向了不知名的远方。旅馆的中年女经理穿的木屐踢踏地扣击着木质地板,在她的房间外停下来,轻轻扣了两下房门,极亲和地说:“伊予小姐,外面有人说是来接你的,在大厅等你。”

“诶?”蓦然将思绪拉回陆地,伊予唯迷惑,在这个陌生的地方,妈妈昨天打来电话还说在伦敦,这个非常时期有谁会来找自己呢?

“谢谢美弥子小姐,我马上就去。”伊予唯应和着,忙走进房间换了件普通的T恤短裤,踢上人字拖走出房间,心里一直寻思着那人到底会是谁。

第二十六章

伊予唯踢着人字拖走过长长的走廊,进入到旅馆的大厅,迎面便看到藤原新彦站在前台旁边朝着这边张望,一脸有所期待的神色,看到她走出来,脸上浮起欣然的微笑,沉稳地迎着她走过来。

该说是意外还是惊讶呢,伊予唯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能够来这里找她的人竟然是藤原新彦,无论从哪个角度去想,他都没有理由来这里找她。昨天还和母亲伊予理奈聊过天,也并未提及到他,所以他的到来应该是他的个人行为。这让伊予唯百思不得其解。

“藤原先生,在这里遇到您真让我感到意外。”伊予唯礼貌地与藤原新彦打招呼,并委婉地说出自己心中的疑问。

“听说这边的疫情非常严重,你母亲在国外很不放心你,所以拜托我来接你回去。”藤原新彦如是说。

“诶?”伊予唯明白,藤原新彦说谎了,自从疫情爆发以来,母亲确实打过几次电话来关照她,但并未特别紧张,而且如果她拜托别人来接她回去,不可能不提前告知她。藤原先生为什么要说谎呢?不过,他来接她应该是好意吧,否则他没有必要在这样的非常时期到这里来接一个和他非亲非故的孩子,这次应该不是为了公司的利益了吧?伊予唯这样想着,心底油然而生一阵感动。她决定不揭穿他的谎言,毕恭毕敬地礼貌回应,“太劳烦藤原先生了,真的很不好意思。”

藤原新彦开怀地笑,说:“唯你每次都这样客气,都让我觉得不好意思了。我们应该算得上很熟悉了吧!”

“对不起,对不起,我真的是太感动了,居然让您特意跑到这里来接我回去。如果您有时间,今天中午我请您吃午餐吧,伊豆的特色火锅呦。”

藤原新彦欣然应允。

伊予唯和藤原新彦之间有一种浑然天成的亲近之感,相处起来轻松而快乐。午餐吃到一半的时候,旅馆女经理美弥子小姐走到桌前微笑着说:“伊予小姐,外面有人找。”

“诶?”伊予唯迷惑,这次又会是谁呀?

美弥子小姐笑得灿烂,说:“是一个很帅的小哥呦。”

伊予唯与藤原新彦打了招呼便随着美弥子小姐走了出去,站在旅馆大厅的边缘欣赏着墙壁上的装饰的人有着一头稍长的深蓝碎发,怅长的背景优美而结实。

“侑士,你怎么会来的?合宿不是还没有结束吗?也不提前打个电话。”伊予唯几步走到忍足侑士的身后,连声嗔怪。

忍足侑士优雅地转身,脸上浸着一抹笑意,说:“本来是想先回家的,但是考虑到既然迹部派了车送我,送到家也是送,送到这里也是送嘛,还省得我再去找车来接你。因为中途不小心睡着了,所以忘了给你打电话。”

“迹部这么好肯让你提前回来吗?”伊予唯促狭地笑,提到这个名字,心里不禁泛起一丝柔和的涟漪,轻轻地搅乱了一下心绪。

“因为我和他说我得去救我生命中非常重要的女人,他就没话可说了呀。”忍足侑士调笑地说。

“真是荣幸呐,成为你生命中非常重要的人了。刚好我的午餐还没结束,一起用餐吧。”

“正合我意呢。”

伊予唯拉起忍足侑士的手往里走,边走边说:“还有另一个人在呦,很好的大叔,介绍给你认识。”

“是谁呀?”忍足侑士惊讶地说,“不会是你一直和如月老师在一起吧?”

“不是呦,如月老师把我安排好就去热海和他爱人汇合了。藤原先生和你一样也是今天才来的。”

“是你说起过的那个藤原先生吗,藤原忧的父亲?”

“是呀是呀,就是他,很英俊、很善还彬彬有礼的大叔。”正说着,已经来到了房间的门前,轻轻敲了两下拉开门,“藤原先生,又来了位客人呦。这个就是忍足侑士啦。”伊予唯将忍足侑士拉到前面。

打招呼,重又落座。藤原新彦看着对面的忍足侑士,一表人才,举止优雅,彬彬有礼,满意地点了点头。

“今天就要回去了吗?”听到伊予唯说吃过了这餐饭就要随着藤原新彦回东京,忍足侑士颇有些失望地说。

“喂,你不是因为担心我才来这里接我的吗?”伊予唯故作不满地抗议。

“初衷绝对是这样的。”忍足侑士坚定地回答,“可是看到这样的美景和美食,有些留恋忘返呢。而且我很期待呢,大阪的烟花,好像很久没有看到那样的情景了,说起来,那个穿着浴衣可爱又有些羞涩的你跑哪去了,现在怎么就变得这么刁蛮了呢?”忍足侑士说话间,表情异常无奈而惋惜。

看着忍足侑士和伊予唯互相揶揄毫无芥蒂地拌嘴,藤原新彦的心里有种暖暖的感觉,那两个孩子的感情真是异常地深厚呢。侧过头,透过窗子望向碧蓝如洗的平静海面。一望无垠的大海深远莫测,有种经过了那里就可以回到生命中的某一段时光的错觉。

结束了二十天的合宿,森山早艾感到疲惫,情绪也异常低落,总有种莫名的烦躁,好像随时都会爆发。给伊予唯打过电话,有时候她真的觉得伊予唯的那些看似冷漠没有人情味甚至有些冷酷的言语真的是让自己冷静下来的良药,现在她想和她聊聊,却没想到她依然还在下田。

虽然结束合宿,但藤原忧的心情却异常愉悦,看不清晰的终于可以看清了,原本不能走近的似乎也跨越了,那些天与迹部景吾的接触甚至给别人一种两个人在交往的错觉,自己的心里不禁地欣喜若狂。这应该算是一个美好的开端。怀着这样喜悦的心情回到家里,母亲藤原美幸正坐客厅里看报纸,见到女儿走进来,忙将摊开的抱纸合上,随手扔在桌上的动作有些慌乱。

“妈妈,怎么一个人呆在家里?”藤原忧的心里有些的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