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姒妗一点点松开了攥紧的手帕,不知何时,她的指尖刺破了手心的表皮,些许细微的疼意传来,但姜姒妗没?去?看,也没?去?管,她只是偏过头,好像被湖面上的琳琅花灯吸引住心神。
于是,等周渝祈再看过来时,见夫人没?关注这边,他不着痕迹地?松了口气,遂顿,他调整好了情绪,对?着宋安荣也是礼数周到地?点头示意。
宋安荣仿佛是才看见周渝祈,立时惊喜,暖色照耀下也给她添了些往日没?有的柔色,她笑道:
“原来是周大人。”
她这一声不高,没?有让太?多人听见,彼此认识,走得近一点也是理所?当然,于是,宋安荣带着柳莺朝周渝祈走去?。
两人的距离在缩小,周渝祈不着痕迹地?皱眉,轻微地?侧过身,和她拉开一点距离。
宋安荣好像没?注意到他的动?作,好奇问他:“周大人也想?要这盏兔儿?花灯么?”
不等周渝祈回答,宋安荣便有点失望遗憾道:
“我一眼就看中了这盏花灯,但有周大人在,看来今日这盏花灯注定?不属于我了。”
她是个很?会说话的人,三言两语告诉周渝祈她喜欢这个花灯,无?不经意地?捧了一下周渝祈,道是凭周渝祈在,这盏花灯必然是周渝祈所?得。
周渝祈果然生出犹豫,且不论他和宋安荣相识,便不好和一女子争,如果只是这样,为搏夫人开心,他也会去?争。
但偏偏宋安荣才将他引荐给程简严,此番恩情,他就没?有了任何立场。
瞧着是许久,其实不过眨眼间,周渝祈摇头:
“宋姑娘喜欢,周某自然不能夺人所?爱。”
姜姒妗站在外面,看着她们交谈了几?句,宋安荣脸上便展露了笑容,羞赧垂眸三分便成了极色。
安玲也看见了,当即忘记手帕一事,气得瞪大了眼,嘟囔:
“……还要不要脸啊!”
也不知她是在骂谁,或者是谁都骂了。
安玲气不过,拉着姜姒妗,咬声道:“姑娘,咱们去?看看她们到底在干嘛!”
姑爷难道忘了他是去?给姑娘赢花灯的不成?!
最后一个灯谜很?快出来,但宋安荣轻蹙着眉,一脸为难,犹豫了许久,她求助地?转头看向周渝祈,姜姒妗恰好走到两人身后,就听见周渝祈给宋安荣报了答案,下一刻,兔儿?花灯被店家送过来,宋安荣欢喜地?接过花灯,高兴道:
“谢过周大人!”
安玲气得够呛,想?要说点什么,被姜姒妗眼疾手快地?拉住。
事已至此,说再多又有什么用?平白给人看了笑话罢了。
三人分别站在一起,但仿佛有一条线,将姜姒妗隔开,她半点感觉不到宋安荣的欢愉,只觉得今日好像有点冷,湖面上拂过来的清风都透着股凉意。
周渝祈随意应和两句,便回头去?找夫人,却是没?想?到夫人不知何时到了他的身后。
周渝祈陡然一惊,夫人有听见他告诉宋安荣答案么?
夫人会不会生气?
周渝祈仿佛是在证明什么,他握住了夫人的手,小心翼翼地?打量夫人神色,温声问:“夫人怎么过来了,这里人多,小心撞到你。”
他没?看出夫人有一点恼意,她心平气和到让他都不由?自主地?皱起眉头。
周渝祈有点心慌,直到夫人视线落在宋安荣手中的灯笼时,不自在顿时将周渝祈笼罩,他说好来给夫人赢花灯,最后花灯却是被宋安荣拿到,最叫他不敢直视夫人的一点,谜底的答案是他亲自送出去?的。
宋安荣好像没?察觉四周气氛不对?,她客气有礼地?和姜姒妗打了招呼:
“姜夫人。”
宋安荣不想?喊姜姒妗周夫人,但偏偏她和周渝祈又的确是夫妻,她便折中了一下,喊其姜夫人,这样也不出错。
宋安荣好像是当真?欢喜,忍不住低头轻轻晃了下灯笼。
谁都不知道她是不是故意的,姜姒妗也对?她点头示意,周渝祈见夫人情绪不高,他了解夫人,夫人就算心底难受,也不会在外面给他难堪,正是如此,周渝祈难得对?宋安荣有了些不满。
她作甚非要这样?
周渝祈握紧了夫人的手,他想?要补偿:“前面还有猜谜,我去?给夫人重新猜一盏。”
姜姒妗摇头,拦住了周渝祈没?有意义的举止。
其实他们都清楚,不论周渝祈能不能再赢一盏花灯回来,都没?有意义,终究不再是这一盏了。
姜姒妗似乎觉得冷了,她拢了拢衣襟,也没?心思再拿花灯,她委婉道:
“站得久了,我有些累。”
她声音绵软轻细,透着些许恹然,好像是真?的觉得累了。
宋安荣轻挑眉,她惯来是懂得见好就收的,只是她在偏头看向姜姒妗时,忍不住轻眯了眯眼眸???。
她不喜欢性子太?软的人,争都不敢争,岂不就是在拱手相让?
周渝祈没?听出什么,只在她说累了时,心神立即偏移,他思忖了片刻:“那咱们去?颂雅楼,二楼正好能看见朱雀楼的景色。”
姜姒妗在听见颂雅楼时不由?得黛眉轻蹙,隐隐觉得些许头疼,怎么偏偏是颂雅楼?
安玲原本义愤填膺的表情也是一僵,她仓促地?低下头。
姜姒妗没?有理由?拒绝,见状,宋安荣没?有表现太?多的攻击性,她没?有跟着一起,而是得体地?点头告别,转头,宋安荣瞧着周渝祈仔细地?护住女子往颂雅楼去?的背影,她眼神深了深,倏地?轻笑了一声。
柳莺一头雾水,姑娘喜欢周大人,偏偏周大人对?姜夫人那么温柔,姑娘明明都看见了,怎么还能笑得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