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1 / 1)

翟丰茂在藤城的产业的确不少,有一部分都是张宾在打理,那时候出了一个聚众斗殴的事情,张宾名下有家物流公司,一直跟对手公司有摩擦,那对家是藤城当地的一个“大哥”,名叫翰哥,早年也是个混混头目,最鼎盛之气手下有一百多个小弟,后来金盆洗手把小弟都驱散了,黑钱洗白开公司,把持了藤城的省内长途客运和物流运输。

张宾差使夜总会一帮人,包括那群内保在内,陈异也跟着,两伙人在一个客运停车场为了抢生意闹过事。

一个月后,翰哥死在了一家足浴城门口,是被枪杀的。

这案子三天就侦破,当时候案件负责人是一个叫周康安的刑警,本地新闻还追踪报道,开枪杀人的是翰哥昔年的一个跟班小弟,因为赃款分配对翰哥有旧怨,所以恶意报复。

陈异看见新闻报道,他以前在夜总会见过一次这个凶手,之所以记得,也是桃色新闻,这人一口气点了十个美女作陪,最后小费也没给,酒单也没结,事后夜场经理直接让人走了.

没多久,夜总会一个熟面孔马仔悄悄走了,无意问起来,说是去云南办事了。

夜总会有一层楼面是雪茄屋和红酒屋,以前是这个马仔看着的,人这么一走,氛围就有了松动,陈异请人吃饭,最后从台球厅转出来,谋了个职位,正式当起了张宾的正牌小弟。

苗靖隐隐约约能感知一点,她对陈异房间了如指掌,知道他藏着不少脏东西,除了几张黄色碟片,还有对讲机窃听器这样的敏感物品,甚至又警棍匕首器械这样的锐器,偶尔出现,第二天又静悄悄地消失。

她能怎么办,繁重的学习之余,晚上还翻来覆去睡不着,两人断断续续一直在冷战,好的时候默契得一个眼神就知道彼此的意思,不好的时候就是冷言冷语针锋相对,陈异不怕跟她吵架,他就是能吃得住她,没所谓的。

两人总说着高三怎么样,她这个成绩势必要去念大学,苗靖不想止步在高中毕业,就算没有钱,还可以申请助学贷款,可以自己打工,区别只是在于念书的学校在藤城本省还是在外省,但肯定不会在藤城,陈异巴不得时间快快过,等苗靖一走,他就彻底自由轻松了,压根没有留她的意思,也没想过以后如何,也许……以后就这么结束了呢?

从魏明珍离开藤城到现在,整整三年过去了,他或许是看着她可怜,或许是大发善心的目的,磕磕巴巴把她留在了家里,但每一次赶她走的时候,他嘴上也从来没有留情过。

苗靖就这么茫然又矛盾的过着高三生活。

也不是没有开心的时候,他吃她做的饭菜是开心的,出去应酬给她打包食物是开心的,叼着烟潇洒帅气给她零花钱的时候是开心的,偶尔下晚自习,校门口懒散站着的高大身形,衣角被夜风拂动的时候也是开心的,他碰她的脑袋,捏她的脸颊,过马路搭着她的肩膀也是开心的。

“苗靖,昨天晚上跟你一起回家的人,真的是你哥吗?”

“是。”

“真的好帅啊,你哥多大了?有女朋友了吗?”

带着棒球帽,穿着迷彩飞行夹克,包裹长腿的牛仔裤,还有属于年轻人的帆布鞋,介意成熟男人和少年的气质。

“快30了,没有女朋友,他风评太差了,金玉其外败絮其中,他会揍人,女人都躲着他走。”

“啊……”女同学一脸惊慌失措,“这么,这么可怕吗?”

“嗯!”苗靖慎重点头。

反正她从小也没有父母教,虚伪,说点谎话有什么关系。

因为是毕业班,面临青春分离,大家感情日渐深厚,也有男生给苗靖送小礼物,和她结成学习小组,找机会和她单独相处,上学期的期中考试,陈异特意抽空去给她开家长会,发现她抽屉里的小礼物和情书,皱皱眉头,手指捻起一张艺术纸笺。

“这什么玩意?”

“不会自己看?”

妈的,看了半天才明白,哪个才子写的一首古诗,还是一首藏头诗,竖排开头一行字,念起来文绉绉的,只看懂了苗靖的名字。

“这什么意思?”

“喜欢我,爱慕我,想和我在一起。”

陈异剑眉倒竖,淡声道:“高三非常时期,不要搞这些花花绿绿的。”

“你说的是……不要搞这些风花雪月的吧。”苗靖愣了下,微微拧眉,疑惑偏首瞧他,“你这知识水准,能混出个名堂来么?别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白当替罪羊,不如踏踏实实干点别的吧。”

他脸色微红,镇定得跟个石狮子一样:“你懂个屁,富贵险中求,念你的自己的书,少打听我的事。”

苗靖脸色微冷,听见他在桌肚里?O?O?@?@剥糖纸,自己叼了一颗巧克力,又剥了一颗,顺手悄悄塞进她嘴里,温热的掌心触在她唇上,这回是巧克力和烟草的混合香气,苗靖嘴唇轻轻一嘬,掌心有点吸力,陈异心头微痒,转头一看,巧克力已经被含着抿进她嘴里,长长卷翘的睫毛颤颤,格外清纯乖巧。

藤城的秋天极其短暂,天气反复热冷,秋雨淫淫,高三晚自习十点半才结束,苗靖骑着小电驴,可以把回家路程压缩到二十分钟内,但那一阵经常下雨,回家的时间特别不准。??野狗

天气预报说晚上有暴雨, 夜总会停车场停了不少豪车,服务员打着宽阔黑伞把客人从专梯送到顶楼的包厢。走廊传来鬼哭狼嚎的蹦迪声, 陈异抱着手和同伴站在楼梯间聊天, 瞥见服务生端着托盘无声顺着墙角进了包厢,目光有意无意扫过,神情微顿, 说笑语气稍僵硬――他大概能揣测包厢里的情况,散场后里头那股怪味,那些散落在地的彩色吸管隐隐透着诡异。

夜总会有一大批内保,等级森严, 分工明确,库房里刀具器械不少, 陈异猜想也许有枪支弹药和爆、炸物, 那个跑去云南的马仔跟之前的枪击案应该沾点关系,陈异隐隐约约听说他们在清点,清点什么, 陈异没特别打听, 他不想搞黑那一套, 但他也有野心, 翟丰茂底下有不少正当产业, 大树底下好乘凉, 就单单藤城的消毒餐具市场这个不起眼的行业,被翟丰茂名下的几家清洗公司垄断,一年的利润就是百万,更别提其他的食品、地产、原材料加工、垃圾回收和贸易公司, 要是能挤进这个圈子, 这辈子也算是高枕无忧。

抽完一支烟, 陈异特意绕去楼下的洗手间,迎面撞上个戴鸭舌帽的年轻人,竖领夹克压着耳朵,两人眼神互相闪过,都没说话,各自往旁撤了一步,再从洗手间出来,陈异站在路边看看黑沉天色,打算打车去学校接苗靖下晚自习,恰好又瞥见那个鸭舌帽的年轻人,钻进路边一辆出租车的驾驶座,从他面前驶过。

陈异眉头略皱了皱,没犹豫上了另一辆出租车,半路开始下起了暴雨,校门口被接学生的家长挤得水泄不通,五颜六色的灯光在地上水坑摇曳晃荡,等了半个小时,却迟迟没有等到苗靖出校门,陈异再让出租车沿路慢开找苗靖,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心不在焉错过,还是雨帘厚重的关系,一路找到自家楼下,家里黑漆漆的还没点灯。

已经晚上十一点,苗靖的电话一直没接,陈异再撑把伞出门沿路找人,路上寥寥几个行人,夜宵摊的塑料桌椅被雨水冲得横七竖八倒在泥地里,刚停歇的雨又淅淅沥沥浇下来,走到半路,果然见昏黄的路灯下,雨雾迷蒙之间,一个纤细人影撑着伞慢腾腾走着,裤腿已经湿透,高高挽在膝头,露出皎洁干净的两条小腿,在积水坑里淌水。

“苗靖。”

“你怎么来了?”

他今天脸色格外阴沉,语气很不高兴:“怎么这么晚才回来?手机也不接?”

“今天班主任收缴手机,我关机忘记打开了。”她边走边解释,微寒雨帘顺着伞沿和伞柄往下淌,打湿了衣袖和后背,“雨太大,我在教室里等了会,后来搭同学家的车回家,可是雨又停了,我半路下车,谁知道雨又下起来了。”

“雨真的太大了。”苗靖抹了把额头的水珠,“你怎么来了?”

“这么大的雨,不会主动给我打电话?”陈异语气直冲,把皮衣脱下来递给她,“穿上。”

苗靖轻轻瞥他,不声不响把他的衣服穿上,跟在他身后往家走。

暴雨下得太突然,急急缓缓,排水沟的水泄不下去,都淤堵在路上,地势低的地方,甚至都漫上人行道,积水不欠,苗靖撑着伞又拎着课本,还要小心翼翼摸索脚下的地势,偶尔雷声劈下,她还要缩着肩膀躲一躲。

陈异回头,侧脸冷峻,看她谨小慎微走着,脚步往后退了半步,两把伞并排挡着,他把她湿透的帆布包抢过来挂在肩头,抓住她冰冷的一只手,牵着,语气冷淡:“快走。”

苗靖眨眨眼,唇角微翘,露出个若有若无的微笑,跟着他并肩往家走。

“你好像……心情不太好。”

陈异挑眉:“跟你一起,我什么时候心情好过?”

“哦。”她低头,“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