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外面玩雪去。”温绮罗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扶着两个人的肩膀,走到门外。

大雪经过一天的积累,有厚厚一层,两个小孩子郁闷的表情顿时一扫而空,笑着扑入大雪中,宫里的太监宫女自然不敢伤这两个小主子,不能陪他们两个玩。

温绮罗蹲下来,将雪拢起来,用不了多久,一个栩栩如生的小兔子出现在雪地上。

“好漂亮的小兔子,娘亲的手太巧了。”温长欢拍了拍手,看起来很兴奋。

两个人也学着温绮罗的动作蹲下来,堆起来雪人。

江知寂不知何时出现在宫门外,看着三人,眼底眉梢一片柔和,转头对内侍道:“将笔墨纸砚拿出来。”

大雪簌簌而下,江知寂眉头舒展,提笔将这一幕画下来。

*

新律令颁发在年后,张贴成告示,贴在大街小巷。为了防止那些看不懂字的百姓不懂,朝廷特意派人亲自解疑答惑。

哪怕没有朝廷派下来的人,也自有读书人挺身而出,将这些律令念与百姓。

自从新朝建立,自怨自艾的读书人越来越少。朝廷内在大江南北都建立起私塾,哪怕不参加科考的读书人也能应召进入私塾当夫子,每月的工钱足够一大家子吃喝还能有盈余,只是却不能像从前那般收束脩,可即便如此,仍有许多读书人一边当夫子,一边考科举,互相并不耽误。

若是愿意读书的百姓,可供选择的私塾要比从前多上许多。一时间,街道上玩闹的稚童多少了许多,朝廷不收束脩,只是笔墨纸砚却要自备,然而,许多书店的笔墨纸砚也不如过去那般昂贵,贫苦的百姓咬咬牙也能为自己家孩子买上一套。

青楼楚馆以及那些赌坊都被查封,那些靡靡丝竹之声再也听不见。

而那些无处可归的风尘女子有人去学女红,她们中的许多人都是迫于无奈才沦落风尘,又能读书识字、还要琴棋书画,比起寻常百姓,还要更厉害一些。就算从头学习女红,也上手极快。

朝廷每一条律令都设身处地为百姓着想,唯一感到不满的或许就是那些吃喝嫖赌的人。许多有先见之明的世家大族,跟着温绮罗行商赚得盆满钵满,看似让了一部分利,实际上得到的东西远比过去多得多。

做工的百姓得到的工钱也比往日要多,若是有人贪墨银钱,便可直接到官府去告,再也不会出现官官相护的情况。

一时之间,整个新朝欣欣向荣,百姓对朝廷感恩戴德,更有人在塑造神像时,索性按照当今帝后的模样来篆刻。

江家的族学在各地已经成了身份的标识,唯有天资聪颖者方可入内,培养出来的贤才数不胜数,曾经想要以此要挟江知寂的人也默默无闻,再也不敢冒头。

三月春,满城炊烟换新象。

远在大夏,赫连觉予看向温诗河,忽然轻声问道:“离家多年,不知你可想回去?”

远嫁和亲,日子倒是没有想象之中那般难过。温诗河满头珠翠,娇艳面容一如往昔,她当然知道其中有一部分原因是看在温绮罗的面子上,可多年感情早就生根发芽,她微微一愣,抬头看向他:“夫君,你要赶我走吗?”

“我是想,谈谈互通贸易的事,恰好你多年未曾回去,而我也想看看……”赫连觉予唇角扯出一丝笑,“如今的新朝在她手中又当如何。”

跟温绮罗打过交道的人都知道,此女天生凤命,必然不是池中物。知道江知寂夺权成功后也并未感到惊讶,赫连觉予只是有几分好奇,想看看腐烂不堪的朝代在她的手中可否化腐朽为新生。

温诗河缓缓点了点头,唇角勾着若有若无的笑意:“妾随陛下。”

她诞下一子,如今已经三四岁,玉雪可爱,颇得宠爱。

一对浩浩荡荡的人马带着数不胜数的金银珠宝以及大夏的独有之物朝着新朝而去,金银珠宝不用多说,温绮罗最喜这些黄白之物,哪怕如今当上皇后也毫不例外。至于余下的那些,便是为了洽谈互通贸易。

虽说明面上并未禁止,可有些商人从中浑水摸鱼,伤了两国之间的和气,让大夏的性欲大为受损,若是没有形成约束双方的律令,相当于一块未曾有人管理的区域,吃乌鸡蛋也无所谓。可蒸蒸日上的朝代,岂能甘于人后。

第三百三十一章 互通贸易

抵达京城时,几年时间过去却仿佛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京城各处人声鼎沸,街道宽敞,偶尔有番邦模样的行商走卒沿街卖手中的东西。

稚子摇头晃脑,背着刚从私塾中学来的东西。

温诗河坐在马车内,拂开马车的帘子,心中微微惊讶,却没有想到如今新朝的变化居然日新月异,若非她自小在京城长大,恐怕也认不出来这便是她从小到大生长的地方。那稚子身上穿着并不显贵,只不过是最寻常不过的粗布麻衣,可即便如此,能早京城这样的地方读书识字,实在不是一件易事。

“看来你妹妹的本事不小,沿途走来,私塾、医馆、新修的栈道,日新月异,不可同日而语。”赫连觉予目光中闪过一丝复杂,他们夺权成功的时日相差无几,可他心里明清,若非温绮罗率江家给予援助,他又怎么可能如此这般顺遂,大夏其他的几个王爷哪个不是身后有大家族支援,而他其中声名并不显赫。

京城近在咫尺,可温诗河心中一时间竟然生出来近乡情怯。

先到京城回到温府,守门的小厮顿时一个激灵,颤颤巍巍道:“大娘子,大娘子回来了。”

他转身便进门通报,温诗河进了门,身后幼子跟在她身后亦步亦趋。

“娘亲,阿翁乃是温大将军吗?”年岁不大,可继承赫连觉予尚武,从小便听着温长昀的事迹长大,对温长昀自是无比憧憬,如今一听能够见到,一路尚舟车劳顿,可他却始终目光灼灼。

温诗河低头柔声道:“是,你阿翁征战沙场,英勇无比。”

幼子点了点头,童言无忌道:“我日后也要像阿翁一样,征战沙场,让敌人畏惧。”

说话的嗓音稚嫩,自然不会有人会将孩童开玩笑的话放在心上,此话一出,旁人也只是一笑置之,温诗河唇角勾了勾,抬眸看向坐在房内英武俊帅的男子,眼睛一红:“爹,女儿回来看您了。”

她的泪水模糊了视线,温长昀一如往昔的柔和,只是满头乌发中却掺杂着几缕白发,这些年未见,他眼角多了几条细细的纹路,温诗河知道她前去和亲,爹爹必定心中无比担忧。

“女儿不孝,让您担心了,这是赫连池,过来拜见你阿翁。”温诗河这才转眸看向幼子。

赫连池跪在地上磕了个头,奶声奶气道:“阿翁,在下赫连池。”

“好啊。”温长昀看向自己的大女儿,冷硬的面部线条也柔和些许,再看温诗河所生之子,眉眼和他这个阿翁亦是有几分相似,他眼底闪过一丝欣慰,笑道:“阿翁瞧瞧你。”

粗粝的手掌在赫连池幼嫩的脸颊上摩擦,眼中止不住的喜爱,“甚好,甚好,是个好苗子。”

温诗河和赫连觉予对幼子极为喜爱,自然在他身上颇为上心。

“女儿此番前来,是为了和二妹商谈一下互通贸易之事,一会便要入宫了。”温诗河斟酌着道,从大夏到新朝,沿途几千里,看山峦变化,看各个州府的百姓对温绮罗江知寂赞不绝口,心中虽有遗憾,却也知道,她和温绮罗之间从来都不该站在对立面让父亲忧心,过去做过的那些事情,像是被人夺舍了一般。她低着身子,缓缓吐出一口浊气,好在及时醒悟也不算太晚。

过了晌午,一行人浩浩荡荡到皇宫。

温绮罗抬起眼帘看向远行而来的一行人,她坐在首座上,看向温诗河和赫连觉予,又有三四年未见,只觉得温诗河为人母后愈发温婉,若是未出阁时或许有几分假象,和如今却只有温婉。

“小妹,哦,如今要唤你一声皇后娘娘。”温诗河正要行礼,温绮罗从上走下,扶着温诗河,轻轻摇头:“你我之间何须如此。”

一众人落座,这才提及正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