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听见他的声音,温绮罗浑身上下就忍不住的生出寒意。她目光冷冷,眼底带着一丝轻蔑:“这位郎君还请自重,你我二人之间似乎并未相熟到如此地步。”

沈宴初自认为风流的扇着折扇,唇角噙着淡淡的笑容。

两年前,为温绮罗而倾倒,哪怕遇冷,他心中虽然愠怒,可想到温绮罗的身份,便硬生生忍耐下去。

这温家二女,不管是哪一个。但凡他能够攀上一个,对他来说是一件莫大的好事。只是听闻温家大娘子已经和亲,在看到温绮罗今日盛装出席,硬生生将所有的贵女都比了下去,他的心中泛起滔天巨浪。

只是瞧见她眼眸中的寒意,沈宴初面露不解,心中生出一丝困惑。

他的脸和他的学识,让他从未失手过。

即便是那些眼高于顶的世家小姐,面对寒门出身的他,也不会用这样的语气同他说话。

这居高临下的姿态。令他又急又恼。

他抬起眼眸,看着温绮罗宛如神女一般的面容,微微出神,再看到温绮罗眼底的一片冰冷,和几道落在他身上的视线,他忍不住有几分羞恼。

他却也知道,若是继续纠缠下去,丢面子的人肯定是他,也只能佯装无事,甩袖而去。

春光正好,柔软的光线落在她脸上,让温绮罗心旷神怡。她眼底的晦暗逐渐退去,这一世,既然沈宴初和许映渔情投意合,自然要成全他们。

移步到园内,许映渔柔婉开口:“如此大好春光,我看诸位都是才高八斗的郎君女郎,不如这样,以春为题,诸位可随心所欲,作诗也好,跳舞也罢……各自展露一番各自的才艺如何?”

此话一出,立刻便有人应声附和:“许家娘子既然都说了,自然是要如此。”

不少读书人模样的男子面露喜色,他们的出身地位比不上这些娘子郎君,若是能够凭借才华,得到他们的青睐,倒也算是好事一件。

吟诗作对本就是他们的强项,这相当于给他们递枕头,哪里有不应的道理。

温绮罗坐在角落中,珠帘半掩,为自己斟了一杯热茶,并未急着参与其中。

她低下眼帘,眸中闪过一丝幽光。

“今日我做东,那便由我开始抛砖引玉。”许映渔唇角翘起,似是羞怯地说了一声,“还望诸位莫要嫌弃映渔。”

楚楚可怜作小女子状,自然不会有人将她的话放在眼里。许映渔的父亲是当朝帝师,虽然比不得谢白山,却也颇受帝王敬重,许映渔即便再差,又能差到哪里去。

她的妆容一丝不苟,从头到脚处处彰显精致。

很快,便以桃花为题,做了一首五言绝句。

“好,真是一首好诗,许家娘子莫要谦虚,我看你这首诗倒是写得绝好。”说话那人是右仆射之子,他一向爱慕许映渔,自然第一时间捧哏。

许映渔垂下眼帘,耳根隐约发红。

右仆射之子虽然位分也不低,相貌却并不如意。她睁大眼睛,视线落在沈宴初身上,脸上的红晕更甚。

这般俊美的郎君,又是一府的解元,才华横溢,怎能不讨人喜欢。

“映渔献丑了。”许映渔眼珠子一转,“早就听完沈郎君才华卓绝,不知小女是否有幸,能够听得郎君佳作?”

她的面容本就不俗,看向沈宴初的视线含羞带怯,带着绵绵情意,柔声细语,令人陶醉。

温绮罗修长的手指转着瓷白的茶盏,唇角勾起嘲弄的笑意。

前一世,许映渔身为帝师之女,不惜嫁给沈宴初做一个妾室,如今还未定情,便自称小女,果然还是如前一事一般,没有半分变化。

她实在是好奇,若是许映渔的父亲知道自己的女儿看上一个穷书生,心中如何作想。

上辈子,温绮罗只觉得命运实在不公,这才让沈宴初这般才华横溢之人出身寒门,天公不作美,并未给他匹配的家世,这才让他早些年饱受苦寒,心疼他然后落得如此悲惨的下场。

沈宴初看着许映渔,见她目光中带着羞怯,心神不由地为之一荡。这许家娘子也是个难得的美人,虽然比不得温绮罗,可后者是个冰雪美人,每次见到他都冷情冷意,没有好脸色,难以接近,纵然心中有情意又如何,根本就无法靠近也是徒劳。可这许映渔看向他的目光,分明是有情意的,他清了清嗓子,露出一个温柔缱绻的笑意:“在家不才,献丑了。”

第二百七十五章 妾心

沈宴初从来不怯这种场合,毕竟他好不容易跻身于此,自然不可能轻易放弃,他摇着折扇,虽然一身衣物绝非是最上等的织物,可他唇边带笑,目光灼灼望着许映渔,吟诗作对,对他而言倒是不难。

不过三五步,他便吟出来一首七言绝句,引来一阵叫好称赞声。

许映渔盈盈一礼,精致面容更带了几分娇怯,笑道:“沈家郎君才华卓绝,实在令人佩服,只是不知道……沈家郎君可有婚配?”

又意识到自己这么直勾勾询问有些急不可耐,她垂下眼帘,转眸看向其他地方。

沈宴初拱了拱手,对上许映渔含羞带怯的双眼,急促道:“未曾,好儿郎当建功立业,不拘于儿女情长。”

“如今在下功不成,名不就,又怎么敢谈婚论嫁。”

他抬起眼,天生含情的一双眼眸,自然是看向许映渔也多了几分绵绵情意。

二人之间眉目传情,并未从温绮罗的视线中逃开。

前世许映渔便做过不少磋磨她的事情,没想到这一世还是逃不开。她眸光愈发冰冷,转过眼眸却发现江知寂正坐在她面前,眼底的恨意转为些许吃惊。

江知寂漆黑的眼眸中带着些许安抚的意味。

温绮罗对上他的眼眸,抚弄着杯盏的力道倏然一松,她还是操之过急。

上辈子的仇恨徘徊萦绕在脑海中挥之不去,二人郎情妾意就在她身边,温绮罗自认为操纵脾气也算得当,遇事波澜不惊,可遇到死敌又如何能够保持心绪不变。

眼尾的湿红逐渐褪去,温绮罗恍然自己实在过于失态。

“碎稚园的贴梗海棠正开得冶艳。”沈宴初似乎只是随口一提,那含情脉脉的目光死死黏在许映渔身上,即便是再迟钝,也多多少少能够品出些许不对。

滟滟春光,许映渔只含蓄点头。

吟诗作对,诗词歌赋各有千秋。这园子极大,便是要逛,也要许久。

温绮罗走向清幽小径,樱花的花瓣也随之而消逝,纷纷扬扬的淡粉色花瓣坠落在地面上,融在泥土之中,几乎要和泥土融为一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