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觉中,温绮罗发现自己已经到了城郊。
出了城,便愈发难以察觉二人的身影。
究竟会被掠到哪里?
温绮罗款步在月下,不敢掉以轻心。才遇刺过一次,索性耳听八方,时刻留意着周边传来的动静。
接近原始化的森林,密密匝匝,遮天蔽月。
踩碎一截枯枝,温绮罗却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
温绮罗立刻低下眼,从干枯松针和枯枝败叶上找到了一枚精巧的小荷包。这荷包上的纹路奇特,温绮罗记起来,明溪亭身上一直随身携带的荷包。
初次见面时,明溪亭一副纨绔子弟的作态,锦衣华服,腰间系着玉佩和这荷包。
荷包沉甸甸的,他出门在外素来有携带大量银钱的习惯。温绮罗俯下身子,轻轻从地面上拾起明溪亭的荷包,嘴唇颤抖,入手的触感很沉,她解开小荷包,从中取出几张大额的银票外,还有几枚碎银子。
她将荷包内的东西一一倒在掌心,倏然瞳孔一缩。
那是一枚纯白无瑕的云子。
和她身上佩戴的那枚竟然一样。
她掌心收紧,将那枚云子放入荷包中。猜测,那些人一定经过了此处。
不过可以确定,此时闻墨和明溪亭已经不在城内了。
没再犹豫,温绮罗来到和江知寂先前约好的地方。
“可有什么发现?”月光下,冷清的月光轻柔地在温绮罗皎洁无瑕的面容上洒落一层柔和的光晕,双眸莹莹,温绮罗直直盯着江知寂那张脸,试图从他的脸上看出一些东西。
只是,江知寂轻轻摇头,苦笑:“未曾,城内上下找遍了,并未发现二人的踪迹。”
温绮罗的面上难掩失落之色,她从袖口中取出来一枚小巧的荷包,递给江知寂,轻声道:“倒也不算是一无所获,我在城郊发现了明溪亭的荷包。”
想到那枚和自己身上相同的云子,温绮罗的心乱了刹那。
“他们定然不在城里,想要找,恐怕要到城外去。”
只是城外何其之大,距离闻墨和明溪亭失踪如今几个时辰过去,想来应该走不远,若是快马加鞭赶去,兴许还有机会能够找到。
这些日子一直都在安顿灾民,温绮罗对这几个县城也算是了解颇深,适合藏身之处的地方不多,人迹罕至的地方更少。
她抿了抿唇,秀莹双眸中愈发坚定。
江知寂解开小荷包,视线直直锁在荷包内的那枚云子上。他温绮罗也算是了如指掌,自然一眼便认出来这云子和温绮罗身上随身佩戴的那枚完全一致。
明溪亭对温绮罗张扬肆意的笑颜,无条件的付出,和那双清透的双眼,便愈发令人觉得碍眼。
短短不到一年时间,当真会有人的变化如此之大吗?
当初的相遇当真只是偶然吗?
还是说,这些靠近从始至终就是一场蓄谋已久的计划,靠近温绮罗,不过是别有用心?
江知寂面上不显,心中暗忖,眼底潋滟这幽幽暗色,不管是处于哪种心思,他都要提防。
“我知道有个地方,或许那里就是他们的藏身之处。”温绮罗忽然低声开口,看着江知寂深沉的眼神,“再找找。”
第一百九十三章 相胁
破落的山神庙中,山神像此时被人踩在脚下。神像倒地,墙角结着蛛网,落了厚厚的灰尘。
月色轻柔,淡银色的光芒透过破烂的门窗,照在被捆绑的双手上。
明溪亭的双眼被蒙上厚厚的黑绸,双手被绑在庙宇中的红柱上。闻墨也没有好到哪里去,被五花大绑丢在了角落中。
这破庙早就已经荒废了许久,无人祭拜。
门前枯草丛生,位于隐蔽的半山腰,寻常人想要找到这里,必然要费上一番功夫。
明溪亭挣扎了几下,试图挣脱桎梏,可未曾想,这些人早就有所准备。黑衣人居高临下地站着,看着明溪亭的小动作,一脚踹在明溪亭的肩膀上,绫罗绸缎的雪白衣裳霎时间多了一个黑漆漆的脏污鞋印。
那人轻蔑一笑:“别动,你以为这样便可以挣脱吗?”
“你们究竟是何人,光天化日下竟然敢做出这种事。”明溪亭从小到大哪里遭受过这种侮辱,顿时恼怒得面皮薄红,“你们就不怕,有人追究吗?”
黑衣人像是听到了好笑的事情,大笑道:“光天化日,现在早已经是晚上,月黑风高,谁能看得见你。再说,有人派我来取你们性命,你以为,谁能救得了你。”
明溪亭整个心直直往下坠。
早就听闻此事危险,但没曾想,前脚刚被温绮罗叮嘱过,后脚就被人掳到荒郊野岭。
他抬头,尽管视线受阻,视野之内一片漆黑,可空气中淡淡的霉味和香火味,可以感受到,他们此时应该在一座破庙当中。
“细皮嫩肉的小少爷,别挣扎了,挣扎只会让你们死得更快以外,别无好处。”
说着,他蹲下来,伸出手在明溪亭的身上摸来摸去,里里外外仔仔细细摸过,哪里都不肯放过,就连明溪亭的靴子,都被他脱下来。
明溪亭何曾被人这般折辱过,他恨恨道:“若是小爷我能活着走出去,必定将你千刀万剐。”
“千刀万剐,可惜你这辈子都没机会走出去了。”从明溪亭身上取下来一本账册,黑衣人翻看几眼,他并不会看账目,只是看到上面的数字,将那东西收好。
明溪亭心里一沉。
在那么多本的账册中,有问题的那几本都被他们保管在身上,而他身上唯一的这本账册,是所有账册中最重要的一本。
他倏然暴起,双腿缠着黑衣人的手臂,厉声道:“贪官污吏的走狗,你以为你能独善其身,不可能,我哪怕会死,也要跟你同归于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