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绮罗这才转过身,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虽是比清音算的价格多十两,她也并不在意,“如此,便多谢管事了。”
交易达成,温绮罗命人择日在来取冰。
回到马车上,她饶有兴致地打量着清音:“没想到,你还有这番本事。”
清音依旧面无表情,语气平静:“不过是些许算术,不足挂齿。”
温绮罗挑眉,目光在他脸上流连,“可我觉得,甚合我意。”
清音垂下眼眸,没有说话。马车内一时安静下来,只有车轮碾过石板路的辘辘声,和偶尔传来的马蹄声,朝着西郊的庄子驶去。
温绮罗想起西郊庄子地下那个废弃的大冰窖,正好可以用来存放这些冰块。
马车内,紫珠正在拨弄算盘,计算着绸缎庄账册的账目。算盘珠子碰撞的声音清脆悦耳,坐在角落里的清音,身子竟微微颤抖了一下。
温绮罗发现清音对算盘似乎很是熟稔,便将算盘递给他,“你试试?”
清音抬起头,目光落在算盘上,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光芒。他迟疑片刻,最终还是伸手接过了算盘。
他的手指修长,骨节分明,在算盘上飞快地拨动着,速度之快,令人眼花缭乱。紫珠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她自诩算盘打得不错,却从未见过如此快速而精准的算法。
温绮罗饶有兴致地看着他,心中暗想,这清音倒真是个宝藏,不仅识文断字,还会打算盘,而且这速度,比账房先生还要快上几分。
清音算完账,将算盘递回给温绮罗,依旧一言不发。
“算得不错。”温绮罗指尖轻点着算盘的木框,看着清音垂下的眼帘,眸中闪过一丝探究。这清音,真是越来越有趣了。
马车外,原本晴朗的天空不知何时已是乌云压顶,狂风大作,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地砸在车顶,发出沉闷的声响。
温绮罗不知何时,被这突如其来的雨声惊醒,撩开车帘一看,脸色顿时一沉。
“停车!”
马车停下,车夫战战兢兢地回过头:“二娘子,怎么了?”
“我们这是在哪儿?”温绮罗语气冰冷,带着一丝不耐。
车夫的答话让温绮罗的心沉到了谷底。“这…这…小的…小的好像…走错路了……”他结结巴巴,声音细若蚊蝇,在风雨中几不可闻。
温绮罗几乎能感受到从他身上散发出的恐惧,像潮湿的雾气般弥漫开来。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温绮罗心中警铃大作。上一世,她从未经历过这样的事。
她掀开车帘,风雨无情地灌进来,打湿了她额前的碎发。放眼望去,四周皆是荒郊野岭,杂草丛生,哪还有半分人烟?
“先行回城里,明日天好再去就是。”温绮罗强压下心中的不安,吩咐车夫。
车夫得了令,连忙调转车头,可这荒郊野外,道路泥泞,马车轮子深陷其中,寸步难行。温绮罗的心,也随着车轮的每一次挣扎而越发沉重。
就在这时,一辆马车从后方疾驰而来,溅起一片泥水,劈头盖脸地泼在温绮罗的马车上。温绮罗心中一动,连忙让车夫拦下那辆马车。
“劳驾,请问能否搭我们一程回京?”温绮罗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温和。
后方马车的车帘掀开,露出一张年轻女子的脸。
她衣着华贵,眉眼精致,一看便知非富即贵。可温绮罗,却怎么都不会忘了这张脸,正是帝师府的大娘子,许映渔。
第十七章 仇人成双
这许映渔也算是故人,她虽为帝师府大娘子,却是个庶出,这也是她心头的一根刺。
上一世,她倾慕沈宴初,即便做侧室也甘愿,入府后便仗着沈宴初的宠爱,没少给温绮罗使绊子,磋磨她。
如今再见,新仇旧恨涌上心头,温绮罗几乎要控制不住自己颤抖的双手。
许映渔上下打量了温绮罗一番,眼中闪过一丝轻蔑:“这荒郊野外的,你是什么人?凭什么要搭我的车?”
温绮罗还未开口,跟在许映渔身后的女使认出了温绮罗马车上的标记,连忙附在许映渔耳边低语了几句。许映渔的脸色瞬间变了,原本的轻蔑之色被一抹揶揄所取代。
“原来是温二娘子,”许映渔的语气立刻变得热情起来,“真是巧啊,竟然在这里遇见你。快上来吧,这雨越下越大了,别淋坏了身子。”
温绮罗看着许映渔变脸比翻书还快的模样,心中冷笑。
上一世,她就是被这虚伪的笑容所蒙蔽,最后落得个凄惨的下场。
“多谢许大娘子好意,只是……”温绮罗顿了顿,目光落在许映渔身后不远处的山坡上,一个隐蔽的石洞若隐若现,“不必了。”
许映渔一愣,显然没想到温绮罗会拒绝。她眼珠一转,目光落在了清音身上。那张清冷绝伦的脸,即便在风雨中也难掩其光彩。
许映渔心中闪过一丝嫉妒,语气也冷了几分:“温二娘子,这荒郊野外的,你确定要拒绝我的好意?”
温绮罗没有理会许映渔的威胁,只是淡淡地吩咐车夫:“不必了,我们去那边的石洞避雨。”
车夫虽然不解,但还是依言将马车赶往山坡。
许映渔看着温绮罗一行人远去的背影,眼中闪过一丝怨毒,“还看什么看?回京!”
温绮罗则带着几人进了石洞。
石洞不大,却足以遮风挡雨。雨声淅淅沥沥,洞内光线昏暗,更衬得温绮罗的脸色苍白如纸。
“二娘子,您为何要拒绝许大娘子的好意?这雨这么大,万一……”紫珠不解地问道。
温绮罗没有回答,只是紧紧地握着手中的帕子,指节泛白。她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着心中的恨意。
许映渔,沈宴初,你们欠我的,我一定会一一讨回来!
就在这时,清音轻轻地拉了拉温绮罗的袖子,低语道:“天会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