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佳不甘地瞪了他一眼,开口道:“兄弟们,知道我是谁吧?”
“郑上将??是郑上将??”
“郑上将?,城里什?么情况?元帅怎么样了?”
郑佳咬了咬嘴唇,沉声道:“投降吧,元帅死了。”
比起让士兵们看到敬仰的元帅变成植物人?,虚弱地躺在病床上,他宁愿让大家认为元帅已经死了。
“怎么可?能?”
“元帅真的死了?”
“少帅呢?少帅不会也……”
“别问了!”郑佳大声道,“消息是我传出去的,但一切已经太晚了,没必要搭上自己?的命了,投降吧!”
人?是现实的,尤其是末世中的人?,他们效忠于一个人?,大抵是因为这?个人?能让他们吃饱饭,过上体面的生活。他们愿意为周元帅战死,前提是周向明还活着,这?样即便他们死了,他们的家人?也能过上优渥的生活。
死亡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死得?毫无意义。
陆续有人?扔掉了手上的武器,而后摧枯拉朽一般,七万人?解掉了护甲和武器,臣服于金城唯一的主人?。
就像方景说的那样,一百年后,人?就依旧会记得?这?一天,但他们记住的不是那场属于金童玉女的世纪婚礼,而是这?一天,谢铭瑄发动了一二一五政变,自此完全?掌控金城,开始了她真正的崛起之路。@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第202章 第 202 章
二零二五年初春, 金城阴郁的天气终于放晴,冰雪消融,人?群熙攘, 商贸往来再次恢复了往日的繁荣。@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一二一五政变带来的影响是巨大的,在改编周家旧部、收缴军方财产的过程中,冲突不断, 一直到年节过后, 金城的一切才陆续走上正轨。
城主府的议事?厅内,谢铭瑄坐在主位上,用手撑着脑袋听下属们汇报工作。
于浩将?茶水沏好, 端到她的面前,低声道:“城主请。”
谢铭瑄抬起?眼皮看了他一眼,礼貌性地笑了笑, 说了声?“谢谢”,端起?茶盏抿了一口。
她又道:“别忙这些了,坐吧。”
于浩笑着点了点头,在她后侧的椅子上坐下, 若有?所思地看着面前的谢铭瑄。@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政变后,火吻如约将?他放了出来, 他重新回?来担任谢城主的助理。
虽然被?蒙在鼓里让他有?过一段时间的恼火, 但总的来说,他很感激谢铭瑄, 他从没想过,城主会为了他们兄妹,做到这一步。在政变前, 他没少说城主的坏话,因?此常常感到懊悔和自责, 但谢城主一次都没有?怪过他,只让他不要介怀,像从前一样便好。
他心?中知道,自己没什?么能?回?报的,只能?报以忠诚,所以他主动提出回?来任职。
生活和从前一样,陪着城主开会,为她处理日常琐事?,但还是有?些东西不一样了,他不知该如何解释这种不同,谢城主依然亲切和善,没有?架子,但他不自觉地多?了几分敬畏。当然,不止是他有?这样的感受。
就像今天,明明只是一场政府内部不到十个人?的小会,但在场众人?都坐得笔直,有?种战战兢兢的紧张感。
谢城主倒是很松弛,她穿着件不起?眼的黑色大衣,脸上戴着张金色的面具,将?上半张脸整个遮了起?来,看不出情绪两个多?月前,她的丈夫用风刃打伤了她的脸,她没有?及时医治,所以留下了一道淡淡的伤疤。
也许是觉得毁容是一件极其严重的事?情,卞院长郑重地拿了几套去除疤痕的治疗方案给谢铭瑄,但她觉得实在没什?么必要,她不是一个多?么重视自己容貌的人?,这道疤痕,对她而言,反倒像一个纪念,留着挺好的。
冯叔劝她,说面门上一道疤痕,终究不雅观,能?祛还是祛了吧,又不是多?费劲的事?情。她想了想,戴上了自己当初夜探醉梦酒吧时用的黄金面具。
“这样就看不到了,”她说,“还可以增加一些神秘感。”
神秘感是个好东西,它能?带来距离和威严,冯平一直觉得她对外的形象太过亲民,即使当了城主也依旧我行我素,成日里尽穿些冲锋衣之类的休闲服,瞧着像个以冒险为生的赏金猎人?,如今能?做出一些改变也是好事?,最终便由着她去了。
冯平拿了一份文件递到她面前:“您看看这个。”
“怎么东西?”谢铭瑄拿起?来一看,冷峻的脸上不由得露出几分嘲讽的笑意,“塞北王……告天下书?这算什?么?称王通知书?元贵那老小子怎么越来越中二了?”
“城主觉得很好笑吗?”冯平挑眉,“我倒是觉得,元贵在做一件正确的事?情,而且这会是一种未来的趋势,每座生存基地的主人?都会这么做的。”
“什?么趋势?”
“建立国家,称王称帝。”
谢铭瑄难以置信地看着他:“您是认真的?”
“没错,”冯平沉声?道,“城主站在金城之巅,自然觉得这是一件好笑的事?情,因?为您还抱着文明世界的那一套逻辑,但事?实上,这是当下底层人?民的精神需求,元贵称王,不过是满足了这种需求。而且事?实也证明,他的决定是正确的,伴随着与金城频繁的商贸往来,塞北的人?口流失严重,但他正式称王后,立刻便遏制住了人?口流失的现象,居住在北都的游商们纷纷回?到塞北,朝拜他们的王者。”
谢铭瑄失笑道:“这为什?么是底层人?的精神需求?底层人?真正的需求是吃饱穿暖,上面的人?愿意当城主也罢,愿意称王称帝也罢,跟他们有?什?么关系,对他们的生活又有?什?么影响?”
“不,比起?吃饱穿暖,有?一样东西对他们来说更?为重要。”
“什?么?”@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希望。”
“哦?”谢铭瑄挑眉道,“我坐在城主这个位置上,难道没有?给底层人?希望吗?”
“您建立廉租房,发展教育,扩张领土,当然给了底层人?很多?东西,但这是生活,不是希望。”
“那您觉得什?么是希望?”
“希望是一种精神寄托。”冯平看着她,目光灼灼,“灾变过去短短两年,金城已经发生过两场政变,无数次暴动。权力频繁更?迭,所有?人?心?中都是不安且迷茫的,今天你?是城主,是肉体凡胎,他们便不敢信你?,只觉得不知何时,你?会像前人?一般被?武装势力推翻,从此身死道消,所有?的承诺和政策,都化为泡影。但如果你?是帝王,是神祇,人?们就愿意将?精神寄托在你?身上,相信你?能?千秋万代。”
话说到此处,谢铭瑄已经很清楚他的意思了,他就是要她学塞北王那一套,但她奉行平等自由,相信民主和法治,一时实在难以接受这个提议,喃喃道:“谁不是肉体凡胎,怎么可能?有?人?千秋万代。”
“事?实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要给他们一颗希望的种子。”冯平顿了顿道,“就像历史上,每逢乱世,必然有?宗教主义?大行其道,因?为身处战乱的人?民,真正需要的无非是一份心?灵的寄托。”
无论能?不能?与她达成共识,冯平总是有?自己的一套道理,谢铭瑄目光幽幽,若有?所思道:“我想想吧。”
会议结束后,众人?陆续离开城主府,于浩将?人?一一送走后,进来告诉她,邓喻英已经在偏厅等很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