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槐眼神一凝,飞速朝那个方向冲去。等她到的时候,那个宅院前正乱成一锅粥。
她看到夏桥跟疯了似的,拿着木棍、红着眼不断地挥舞着木棍,嘴里还大嚷:“把我祖母还给我,你们这群强盗!”
她看到一向只读圣贤书的夏大海也一改往日儒雅、风轻云淡的神情,脸色涨红地拿着他最为珍贵的书,朝着一个人的脑袋疯狂拍。
她看到小肚鸡肠、满怀心思的吴晓蓉一边拉着明珠躲闪,一边握着簪子朝向一个人,脸上又惊又怕,却没有转头跑走。
看到大伯娘张梅花拽着一个妇人的头发,一边薅头发,一边将其脑袋往地上磕,那架势,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欺负人的那一方。
她还看到总是把脊梁挺的直直的、脸上不苟言笑的冯老太正狗搂着腰,一边护着浩哥儿,一边推攘着夏棉,嘴里念念叨叨。
不必刻意去听,夏槐也能猜到冯老太在说什么。
无非就是劝说他们快些走,不要管她了。
看着这混杂的一幕,夏槐突然觉得眼睛干干涩涩的,有什么液体似乎落了下来。
没太多时间给夏槐伤感,她冲上去,先是将正在殴打夏大壮的家丁踹出三丈远,再将被夏大海气得想要拔刀的人断了胳膊。
夏槐来的突然,又一副煞神模样,不仅吓得那些家丁瑟瑟发抖,还给老夏家一群人看愣了。
良久,张梅花才惊喜地扬声喊道:“小槐?是你吗?!”
夏槐微微颔首,将冯老太从地上拉起来。
刚刚混乱的时候,有人将冯老太推地上了。
冯老太年纪不小了,身子骨经过逃灾这一遭,亏空地厉害,所以夏槐拉了半天愣是没将她拉起来。
主要是,冯老太支撑不起身体来。也好像没什么想活的意思,所以夏槐的力气再大,也拖不动她死气沉沉的身体。
“祖母,你起来。”夏槐心里划过一丝怒气,她也不忍,直接道:“你这是什么意思?身为一家之主,你这样让其他人怎么办?你不想活了,也要其他人活的不痛快吗?”
冯老太身体一震,难以置信地抬起头看向夏槐。似乎没想到夏槐能说出这样的话来。
夏槐此时根本无暇顾及冯老太的感受,她心里升起一抹薄怒。他们满心满怀地希望与冯老太他们相聚,她爹因为担忧冯老太差点病倒。可冯老太呢?自觉自己死掉就能让一大家子轻松,殊不知,有时候心理带来的创伤反而更持久,带来的伤害性也更大!
为了一家子的和谐,夏槐不得不这样说,也必须这样说。
“觉得我很过分?可祖母,你有考虑过我爹的感受吗?上次他在街上看到你,差点没一病不起!”
不等冯老太反应,夏槐接着说:“还有他们,你觉得你死了,他们就能好受吗?会过得更好吗?我告诉你,不会!”
冯老太顺着夏槐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她那些儿媳、子孙,个个或是愤怒、或是难过、或是职责、或是迷茫地看着她。
那些眼神太炽热,烧的她忍不住心砰砰乱跳,一时间她嗓子干哑,不知该说什么。
第209章 鸣冤鼓
突然,一道尖厉的声音自身后响起:“好啊!抢人抢到我们头上了,来人,给我把他们都抓起来送到衙门去!”
一听衙门,冯老太原本动摇的心顿时又安定下来,她牙一咬,突然朝一个方向看去。
夏槐见她的眼神过于麻木、冷然,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却看到一棵大树,眉心不由一跳。
果不其然,下一刻冯老太犹如回光返照一般,猛地站起身,朝大树狂奔。
可她的动作再快也快不到哪里去,还没跑到一半就被夏槐一把抱住。
夏槐愤怒的声音震的她耳鼓发疼:“祖母!”
人想要死的勇气只有那么一刹那,如果能抓住,死其实很容易。可一旦被打断,死就为成为一件极其可怕的事。
冯老太理智回笼,这才意识到自己刚刚想做什么。她吓得浑身冒冷汗,止不住颤抖。
张梅花也跑过来,忍不住上手捶冯老太,边捶边哭:“娘,你这是要干啥?是不打算要我们了?”
夏槐顺势将冯老太推给张梅花照顾,她冷着脸站起来,一步步走到那群或是握着木棍或是拿着刀的家丁面前,突然,她嘴唇一勾,笑得十分邪气。
“欺负我的人?呵,那就,来吧。”
夏槐的眼神不知何时染上了微微的红色,她抽出腰间的匕首,像一只蓄势待发捕食的鹰,嗖地一下窜到家丁面前。
她恶劣地用匕首挑掉他们手里的武器,趁着那些人怔楞的时候,将他们的胳膊和腿折断,然后朝着他们一张张脸死命地挥拳。
一拳,两拳,三拳...
不知打了多久,直到有双温润的大手,轻轻拽住她的柔夷,冰凉柔软的触感覆在她手上。
夏槐愣愣地转头看向自己的手,原来不知什么时候,她的手上沾满了血。
而那双骨节分明的手正拿着手帕为她擦拭手上的血迹。
好听地有些撩拨耳膜的声音划过她耳畔:“好了,教训他们交给我吧,别脏了你的手。”
夏槐这才发现,地上倒了一片脸上血迹斑驳的家丁。那些人看向夏槐的目光充满了愤怒与恐惧,看到夏槐瞥向他们,他们齐齐打了个激灵,奋力地朝着身后的府邸挪动。
原来,她刚刚被情绪支配了吗?所以,才没控制好力度。
如果不是宋嘉及时制止她,恐怕这些人要被她打死了。
可是,他们不该死吗?
似乎读懂了夏槐的想法,宋嘉温和地解释:“杀了他们估计你也要坐牢,不如送官府吧。”
他当然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将这些人解决掉,但其实,错的不完全是他们,最主要的是指使他们的人。
他们的主人才是真的该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