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是不是感冒了”听到她的咳嗽声，林子衿还是担心起来，毕竟在那么冷的室外呆了那么久，她刚躺下的时候，林子衿是感觉到了她带到被窝里的凉气，她是想抱着她给她暖暖身子的，可是却有些尴尬，她们不该那么亲密的。

“没有，只是嗓子有些痒”吴清悠总不能说自己心痒吧，只能别过脸去，又装模作样的咳了几声，耳根却红了起来。林子衿见她的耳根红的通透，突然就不想计较什么了，喜欢就喜欢了，没必要躲着自己的心。林子衿和叶阐有些不一样，她是敢爱敢恨的那种，而叶阐对待爱情总是带着些许如履薄冰的感觉。想想她和吴清悠认识也有半年了，吴清悠就像是渗进草丛的水，慢慢的挤满了她的世界。吴清悠可以像个孩子一样为了在她家住一晚在她面前耍赖，她知道自己不喜欢吃早餐每天早上总是很准时的等她洗漱完了然后敲响她的门给她送早餐在下雨的时候给她撑着伞开车送她回家等等一点一滴的温暖，在不知不觉间攫取了她的心。林子衿转了个身从后面抱住了吴清悠，脸靠着她的后背，呼吸随着她的后背起伏。吴清悠没想到她会抱住自己，愣了一会儿像是明白了什么转过身将她揽在了怀里。温热的手轻轻抚着她的后背，像是在抚摸着她最心爱的宝贝。这一夜，两个人没有说许多的话只是相拥着，黎明的曙光从海底照过来时，她们才有了一丝的睡意。

两天快活的日子一眨眼就过去了，她们意犹未尽的时候孰不知世上已千年。

周一沈冰墨上班的时候医院里已经炸开了锅，几乎是每个年轻的医生护士的手上都拿着一份报纸，并且在沈冰墨进来的时候他们看她的眼神或是暧昧或是躲闪的或者干脆就是厌恶的，沈冰墨继续走自己的路，像是什么都没看见一般。进了休息室，吴清悠早已焦急的在那里等着了，她的桌子上摊着一份报纸。沈冰墨瞟了一眼报纸，只是本地报纸的某版娱乐报，不过是关于她的。沈冰墨饶有兴味的看了一会儿，将报纸扔在了桌子上。笑着看着一脸焦急的吴清悠，开口说道“没什么，知道就知道好了”。

“你可是青城人的骄傲，你看我们这里这么小的地方却出了个全国出名的医生，许多病人就是因为有你才来医院的，现在你出了这么大的新闻，他们是很难接受的。你知道，同性恋在我们国家还是不为人们接受的”吴清悠知道她脸上的笑是安慰她的，心里还是担心。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恐怕过不了多久全市的人都应该知道了。

“放心吧，没事的。只不过以前你知我知的事情现在大多数的人都知道了，他们怎么看我是他们的事情，我还是过我的生活”沈冰墨拍了拍吴清悠的肩膀，示意她自己没事。

“对，没事，无论怎么样还有我们呢”吴清悠知道沈冰墨的内心有多么的强大，这点挫折是打不倒她的。

可是，她们都把事情想得太好，后面发生的事情完全是她们没有预料的。

作者有话要说：

☆、困境

流言就像是被春风佛摸过的草种，一夜之间蔓延了全城。不知道是谁出资包下了青城几家大娱乐报社报纸的头版，将沈冰墨喜欢同性的文章和照片放了上去。娱乐消息可比国家大事传播的速度快了无数倍。不出一天，沈冰墨已经在青城“大红大紫”，甚至有经纪人来找她拍戏，沈冰墨面对这样的情况真有点哭笑不得。不过这些滑稽的戏码只是这件事的开端而已，最令人意外的事情还出现在后面。

医生对这样的事情还是比较接受的，外面的报纸虽然满天飞，可是医院里的人已经对这样的事情见怪不怪了，有知识的人对这样的事情还是比较通融的，甚至一些护士已经完全被沈冰墨的人格魅力折服了，明目张胆的对她犯花痴。这样的情况也是沈冰墨没有预料到的。

叶阐已经和沈冰墨和好了，两个人之间的隔膜也消除了，关系比以前更好，只是沈冰墨说以后叶阐要是再提出分手，她就不会如此轻易的和她和好了，而且她再三强调以后无论发生什么事情两个人都要一起承担，要不然叶阐傻糊糊的会以为她自己承担了就什么都没有了。

叶阐看到报纸的时候也着急的不得了，着急慌忙的跑到了休息室，沈冰墨却像是没事人一般看着她的手术资料。叶阐几乎是把手里的报纸扔到了沈冰墨的面前，沈冰墨慢悠悠的抬起头看着叶阐因为小跑着而微微泛红的脸颊，笑着将手里的资料搁在一边，站起身绕过桌子将叶阐拥在怀里，下巴蹭着她的肩膀，什么话都不说。

“怎么办？”叶阐气息还没有平稳，说话都带着喘，紧张的手指都蜷曲在了一起。

“没事没事，知道就知道吧，对我没影响的，我还是做我的手术，你呢，也不需要担心，迟早都要被知道的，我也不想一直戴着面具生活，现在大家都知道了，反而轻松了”沈冰墨轻轻抚着她起伏不定的后背，贴着她的颈子慢慢说着，用她温润的声音抚平了她心中的不安。沈冰墨说了这么一番话，叶阐悬着的心才稍稍放了下来，不过还是有些担心沈冰墨怎么说也算是青城的知名人物，出了这么大的新闻，多少会对她的生活和事业有影响的。

“我呢，过的是我们的生活，而不是活着给别人看的，他们说什么是他们的事情，我也不会去管，事情本来就很多了，还要爱你，还要陪你走那么远的路，哪有闲心去管这些事情，你说是不是？”沈冰墨捧着叶阐的脸，满眼温柔的和她说着，这是第一次她很明确的在叶阐的面前说出她的爱。叶阐听了她这句，愣了一会儿随即回过神来，眼眶有些湿热，沈冰墨很少有这么情感外露的时候，叶阐听了她这番话也是挺有道理的，反正无论怎么样她都会陪着她，管他前路是否有荆棘。

报纸只报道了三天，随后事情就像是熄了风的稻田，除了一些倒在一边的稻穗之外没有了迹象。医院里的人都以为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吴清悠还为报纸不再报道沈冰墨这件事举行了四人的小聚会她亲自下厨，为了庆祝沈冰墨这“灾难”。她们都以为报纸不报道到了这件事情就算完了，只有沈冰墨自己明白这件事只是一个开端，事件背后的指使的人她也知道是谁，只是她不不动声色的等着那个人的下一步棋子。

事情发生在第五天，医院门口聚集了一群人，他们之间架起了一个投影机，上面正放着沈冰墨那次做手术的时候失态的画面，这件事几乎被医院里的人遗忘了，现在却又被再次提起，不用想也是有人蓄意要沈冰墨难堪。沈冰墨才刚到医院就看到一群人叫嚷着围堵在医院门前，保安正尽力的维持着场面的秩序。沈冰墨让叶阐拐到后门进去，叶阐坚持陪着沈冰墨，她怎么能丢下沈冰墨独自在这里面对未知的状况。沈冰墨见她没有离开的意思，只好紧紧握着她的手，想要拨开人群进医院里。众人一看沈冰墨来了立马围了上来，保安眼疾手快的跑到了沈冰墨的面前，护着她。

“静静，静静，大家静一下”不知道是哪个保安拿来了扩音喇叭对着人群喊。哄闹的人群听到了保安浑厚的喊声才稍稍安静了些。叶阐看到大家稍微安静了些，挤到保安身边将他手里的扩音喇叭拿了过来，这个时候她应该为沈冰墨做些什么。

“大家静一静，我只想和大家说一下，沈医生她也是人，她也会有失误的时候，我想你们当中一定有些人的家属被沈医生治愈过，大家也都知道手术是有风险的，意外谁都避免不了，何况那位病人并没有什么大碍，而是安全出院了，你们就不能体谅一下沈医生”叶阐说道这里声音都激动的发抖了，她以前是很怕在很多人面前说话，可是这次为了沈冰墨她克服了心中的怯意，将她想说的话一股脑儿全说了出来。

吵闹的人群听了她说的这番话安静了一下会儿，可是一会儿吵闹声又爆发了。

“我们不需要一个同性恋做医生，没有她别的医生照样可以治好病人，我们不想看到她在这里工作，我们不需要一个变态看病”不知道是谁领了一句，其他人也跟着高喊起来，场面已经接近了失控的边缘。保安憋红着脸为沈冰墨和叶阐开了一条路将她们送进了医院里。

外面很显然是一出闹剧，明眼的人都能看出来，娱乐消息无论如何也是看看就过去了，可是演绎到这种地步，一定是有人事先组织好了，目的也是人人都能看出来，是为了把沈冰墨逼走。不过除了沈冰墨，就连院长也查不出幕后黑手。

叶阐紧紧握着沈冰墨的手，好像劲儿使小了她就会消失一般。刚才那些人的嘴里吐出的刻薄的字眼，像是在说她一般，叶阐气得浑身发抖。

“没事，过几天就好了，他们闹腾让他们闹腾去好了。我做手术的时候他们也不会在旁边”沈冰墨仍旧是笑着安慰叶阐，这个时候她不能流露一点恐惧或是退缩，当然害怕也不是她的性格。她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让自己仍像平常一样生活工作不让叶阐担心。外面那群人说的话，她也是听到了，虽然不会放在心里可是多多少少有些触动，他们这样说多多少少也是代表了一些人的心思。

这一天，叶阐是寸步不离的守着沈冰墨，这个难关她是会陪着她一起度过的，无论过程多么艰难。

作者有话要说：

☆、激流

叶天成在外地开了一半的会就赶回来了，医院出了那么大的事情他也没有心思再开会了，直接中途就返回了青城。每天那帮人都堵在医院门口，嚷着沈冰墨滚出医院的口号，整齐划一的，一开始还有些过路的人停下来看看热闹最后连人都没有了，而且副院长已经吩咐秘书报了警，不过幕后指使人仍是换了一批又一批的人来门口堵着，在金钱和利益的驱动下总有那么些无所事事的人每天在医院门口闹事。经过这些人那么一闹医院多少还是受了些影响，病人明显减少了，甚至有些病人提前搬出了医院。沈冰墨自然是知道她给医院带来的损失，甚至支持权威医生的那些人纷纷发起了牢骚，说沈冰墨的不是。沈冰墨不会去计较这些议论，但是她也会难过，虽然她表面上很淡定，心里却还是起了波澜。如果照这样闹下去，医院的病人会被吓跑光的。她不知道她还可以坚持多久。叶阐每天有空的时候都会跑到医院门口和那些被雇佣过来闹事的人协商，她苦口婆心的劝说那些闹事的人离开，闹事的人只和她说他们也是拿钱办事，叶阐让他们透露一下雇佣他们人的消息，他们却一个字都不愿透露，叶阐也就只好干着急。她知道沈冰墨这几天一直承受着煎熬，半夜经常做噩梦。即使她抱着她睡觉，给她心灵的安抚，可是她还是会时常的做噩梦。每次都是喊着不要不要的从梦中醒来。叶阐唯一能做的就是抱着她，轻轻拍着她的后背让她不要害怕。

沈冰墨感觉自己的状态越来越糟糕，几乎接近了崩溃的边缘。叶天成找过她谈话并且让她休假在家，等着这段风波停息后再来上班，可是那帮人是存了心的想将沈冰墨逼走，每次沈冰墨休假他们就消失，沈冰墨一上班他们就出现，像是完全知道了沈冰墨的休假规律。叶天成私下里找人查了一下到底谁是幕后黑手，可是查来查去还是一无所获。他知道医院里出了内鬼，他也暗中观察了一下，没有发现什么异常，他一方面想留下沈冰墨可是现在的情况也不允许，于是他干脆给沈冰墨一个长假，什么时候不再有人来医院闹事了什么时候才让她来上班。虽然叶阐和沈冰墨的事情他一直耿耿于怀可是他还是惜才的，不能让沈冰墨这块好材料在半途废了。沈冰墨没在医院的时候，叶天成也不忘记暗中调查，医院的内线他也安排了许多，就是想抓住那个内奸。事情很明白，如果医院里没有内奸，那段视频是不会那么轻易就被拍下来而且流传出去的，下一步就是找到内奸然后顺手牵羊的找出幕后黑手。只是他低估了对方的实力，沈冰墨在家呆了一个月，他还是没有找出内奸，如果这事情一直找不到解决的方法沈冰墨就不能在青城待下去了，对方的目的很明显，把沈冰墨逼走或是还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目的他们暂时还察觉不到的，他们好像都走进了一盘棋局里，可是操纵的人在背后看不清面目，他们也只好慢慢摸索着棋盘的布局了。沈冰墨就这样待业在家，开始的几天她还能适应，可是不做手术的日子越久她的心就越躁动不安，像是身上的肋骨被抽掉了几根似的，整天无精打采的。叶阐看着她日渐消靡下去，心也跟着一天紧似一天。当她看到她在吃饭的时候说着话眼神就放空了，看书的时候看着看着视线就呆滞了，抱着一团黑的时候手虽然在抚摸着它，眼神却飘忽不定，好几次叶阐以为她睡着了，过去看看她却发现她在发呆，沈冰墨发呆的次数越来越多，而且几乎是夜夜失眠，叶阐看在眼里疼在心里。吴清悠带着他们出去旅行，沈冰墨也是强打着精神和她们一起登山，她们逗她笑的时候她也只是附和着笑两声，随后就再次陷入了沉默。陪着她的三个人看在眼里干替她着急，也找不出安慰的话来纾解她的心结。看着她们关切的眼神，沈冰墨想说些什么可是一开口声音都是滞涩的，所以她索性不说了，只是能多笑的时候她尽量让自己看上去愉快些，也少让她们担心。沈冰墨很明白她们对自己的关心，她也想装的很高兴，可是她的伪装一下子就会被她们看穿，所以她也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现在她就像是一头被束缚的猛兽，望着笼子外面的天空哀嚎。

叶阐每天一下班就慌忙往家赶，叶天成知道她们住在一起了，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睛了，甚至偶尔还打个电话给她女儿问问沈冰墨的近况。离开了医院，沈冰墨一半的灵魂就像是被闷在了水里，让她的心跟着也有窒息的感觉。

失业已经将近一个月了，沈冰墨几乎成了游魂，每天叶阐不在家，她就出门在街上闲逛，想把心中淤积的郁闷之气吐出去，所以她就选择行走，没有目的地，就那么在街上像一缕游魂似的瞎逛。饿了就随便找家店坐下来吃点东西有时候干脆不吃饭，就沿着路一直走一直走，走到累了，她就折回来按着原路返回。她觉得自己真的很失败，她活了二十多年了，第一次觉得自己很失败，她信心满满的以为自己能够与那个人对抗，原来竟是毫无还手之力，只能像一只待宰的羔羊一样等着厄运的降临。她现在才明白她以前的想法太单纯，面对那么大的势力，她是那么的渺小，像被投进大海中的石子，瞬间就沉入黑寂的海底，不见一点声响。她毕竟只是个医生，手无遮天之术，也不是权倾朝野，遇到这样的情况，除了在家里等着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做，她觉得这一切都是她当初欠的债，现在她所遭遇的一切只是她该还的债，她知道自己是欠那个人的，如果没有她，那个人也不会遭遇失女之痛。因为她觉得有所亏欠，所以才会这么消极的等待。

她每天在路上游荡的时候，都会有一辆车慢慢的跟在她的身后，车里有一个女人总是用一种近乎切肤的痛楚的眼神看着她，只是沈冰墨一直神魂游离着没有感受到那样灼人的目光。

作者有话要说：

☆、往事

叶阐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日渐消沉的沈冰墨了，自从离开了医院，沈冰墨就像是被随意丢弃在角落的木偶，完全失去了昔日的光彩，脸上的表情就像是陈旧的书籍，散发着陈腐的气息，全然没有了在手术台上的指点江山的神采。叶阐最怕看见的就是沈冰墨没有生机的样子。她很想安慰她，可是现在，一切安慰的话语都没有用处，说出来反而显得臃肿。叶阐只能每天抽出最多的时间陪着她，在漆黑的夜里将她紧紧抱在怀里，让噩梦尽可能的不侵扰她。可是，她所做的一切都好像是空手挥出去的拳头，却没有受力的对象。

沈冰墨离开了手术台，性命也丢掉了一半，这还不是叶阐最担心的，她最担心的是沈冰墨自甘意志消沉，只要她放弃了别人再怎么帮忙都无济于事。叶阐不想她再这么堕落下去。她请了假陪着沈冰墨。有叶阐陪着，沈冰墨的精神好了许多，虽然还是恹恹的，但是眼睛里多少有了点生气，白天也不出去乱走了。

晚上，叶阐就和她一起去外面走走。春天的气息越来越浓郁了，空气中都弥漫着植物生长的味道，还有道路两旁不知名的小花舒展开了花瓣，为寡淡的空气添了几缕清香。叶阐就牵着沈冰墨的手在街道上慢慢的走着，直到路灯一盏盏亮了起来，她们再原路折回来。沈冰墨兴致高的时候，她们会到小区对面的公园里走走，或是坐在公园的长椅上牵着手看着公园里热闹的人群，或是逗逗经过她们身边的小孩子。小念开学了，只有周末才能到沈冰墨这里住两天，这两天是沈冰墨最快乐的时候。叶阐有想把小念接来和她们一起住的念头，可是又考虑到沈冰墨的妈妈一个人，如果把小念接来她就太孤单了，所以打消了这个念头。

这天是周末的傍晚，她们将小念送回外婆那里后，沈冰墨提议到公园坐坐，叶阐看着她兴致很好的样子就和她一起去了。因为是周末的缘故，傍晚时分的公园仍旧是有很多人在散步聊天。沈冰墨牵着叶阐的手，跑到公园里的一个草坡上面的长椅上坐着。草坡上的视野很好，能够看到整个公园的面貌。公园的中央是椭圆形的小湖，不知道是谁给小湖取了名字叫月牙湾，很相宜的名字。因为天已经染了一层灰薄的雾气，湖边的路灯依次亮了起来，让月牙湾看起来像浮了一层流动的烛光。而且长椅是在一排水杉下面，光是坐在那里就是一种享受。

“我这是在还债”叶阐摩挲着沈冰墨的时候，沈冰墨没头没脑的来了这么一句，叶阐疑惑的看着她，沈冰墨的目光却落在了不知道什么地方。她刚想开口问问她说的这句话是什么意思，沈冰墨就枕着她的腿躺了下来，仰着头看着叶阐的脸，抬起手轻轻摸着她的脸，叶阐低着头，她有一种错觉，沈冰墨会在这个时候哭泣，可是她没有，只是定定的看着她，眼神幽深。叶阐将她抚摸着自己的手握在自己的手里，她的手还是那么凉，似乎永远都捂不热。叶阐小心的摩挲着她的指节，等着沈冰墨的下文。

“我和小婉十四岁的时候相遇，那时候我上初二是个转学生，刚来的时候就被分到最后面，正好和小婉是同桌。不过我们居然一个学期都没有讲过一句话。那个时候，我本来就内向，朋友也没有一个，所以说不说话都无所谓。只是我很好奇，小婉看着很温柔的一个人怎么也没有同学和她一起玩。好几次我都看到她独自一个人被车子接回去。我以为初中这两年就这么安静的过去，事情却在我初二的下学期起了变化。有一段时间，小婉总是苍白着一张脸，有一次课间，除了我和她，其他同学都去跑操了，也就是这个时候，我们的关系发生了改变。小婉趴在桌子上哭，我听到了她努力抑制的哭泣声，也看到她一耸一耸的肩膀，我本可以视而不见的，可是最后还是拿出纸巾递给了她，而让我想不到的是，她居然抱住了我，抱着我哭起来。后来我才知道，那个时候她妈妈生病去世了，然后我就一直陪着她，我们的关系越来越好。而确定关系的时候是初三的毕业晚会上，她把我拉出去，然后直勾勾的看着我的眼睛，说她喜欢我，当时我就懵了，虽然我知道自己喜欢女生，可是没想到她会喜欢我，我到现在都还记得她当时看着我的眼睛，真的是落满了星星，三天之后我们就在一起了。一直到大学几乎没有闹过矛盾。然后遇到了清悠，一直到毕业，我们三个都是在一起的。我本以为，我们可以就这么无忧无虑的一直和她生活下去，可是后来的事情却将我的梦碾的粉碎。小婉的爸爸知道了我们的事情，他几乎是软禁了她，小婉好不容易逃了出来，我们逃到别的城市生活了两年，小念就是在那个时候出生的，我们做了试管，那一段时间真的是在虎口谋生，我也是在那个时候知道，小婉是黑帮老大的女儿，虽然她的父亲洗白了，可是势力还是很大的，想找两个人还不容易，所以我们几乎都不出门，而且跑到偏远的小镇上生活，就这样在外面生活了两年，最后还是被发现了，小婉被带回了家又被软禁起来，那个时候我真是恨自己，什么本事都没有，连自己心爱的女人都保护不了。最后小婉还是跑出来了，我们又准备仓皇逃走，却在这个时候出了车祸，小婉在车祸中走了，我从医院里醒来的时候小婉的遗体已经被她爸爸接回了家。从那以后，我就再也没有见过她爸爸。是我害死了小婉，她如果不是为了我才从家里逃出来，就不会死”说到这沈冰墨几乎是抱着头蜷缩在了长椅上。她的身体簌簌发着抖，像被狂风抚乱的小草，抓不住依靠的东西。

“没事没事，都过去了都过去了”叶阐将沈冰墨扶起来抱着她轻轻拍着她的后背，沈冰墨这才安静下来。她几乎是一口气将她过去的事情说了出来，这些天，她的脑海里过去和现在交织着，像是万花筒不停的变换着场景。

“我们搬到别的地方重新开始吧”叶阐低下身子，和她脸颊贴着脸颊说出了她一直在考虑的事情，既然在青城，小婉的父亲不让沈冰墨工作下去，那别的地方总有医院可以让沈冰墨上班。

“别的地方？哪里才没有纷争呢？这是我欠的债，我该还的”沈冰墨蹭着叶阐的脸喃喃的说着，说完了她的故事，她仿佛耗尽了力气，说话都是软绵绵的。眼神也在渐渐放空。

“你现在已经活得不像你了”叶阐不知道该怎么说服她搬到别的城市，而且听她的口气她是不愿意搬走的，只是在做困兽斗罢了。叶阐面对这样的沈冰墨也有些泄了气，她说出的话也和沈冰墨一样软绵绵的，没有了力量。

“我知道，可是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沈冰墨绝望的闭上了眼睛，她害怕看到叶阐失望的眼神，所以她选择逃避。

两个人无言的回到了家里。一团黑从沙发上跑到沈冰墨的脚边蹭着她，沈冰墨没有像往常一样抱着她而是摸了摸她的头就进了卧室。她只想好好睡一觉，或许她只是在逃避叶阐。叶阐看到了她的反常不过什么话都没说，她也和她一样迷茫。

这夜，叶阐失眠了，在沈冰墨睡着了后她轻手轻脚的披着衣服坐在阳台上，看到圆桌上搁着沈冰墨的烟，她知道许多个夜晚她睡不着的时候就跑到阳台来抽烟或是发呆，只是她不戳破，任由她以自己的方式发泄。现在她看到她的烟，顺手抽出一根点了起来。抽了一口眼泪就被呛了下来。也许是眼泪早就准备好了，一流出来就止不住了。最后她的无声的流泪变成了哽咽声，一声一声，在乌黑的房间里像是洪水轰鸣。

“别哭好不好”不知什么时候沈冰墨站在了她的身边，她将她抱在怀里在她耳边轻声说着，语气里带着哀求。她最不愿见的是她心爱的人为她流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