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章(1 / 1)

诸辛眉头紧锁,想了片刻,摇了摇头,虚弱地回道:“属下不知。只是,那些人的招式有些奇怪,身上也带着丝奇异的香气,倒像是西域人。”

听见这话,顾景琰眯起眼睛,猛地站起身来怒道:“还能有谁,定是鄯善人!我这便去找那嘲瑰翁主,定叫她给个交代!”

说着,他便甩手闯了出去,赵承佑来不及阻拦,只好抬手招过越诚,命他跟自己身旁的仲琩一同跟了上去,自己则留在府上,等人带太医回来为诸辛诊治。

这厢顾景琰怒气冲冲地从五皇子府上闯出去,径直便去了驿馆。

五皇子府同驿馆相隔不远,顾景琰匆匆闯进去时,正瞧见嘲瑰手中握着一柄羽箭,有一搭没一搭地玩着投壶。

嘲瑰百无聊赖地将一柄羽箭丢了出去,那羽箭不偏不倚,正落在地上。

她不由叹了口气,以手支颐歪在美人榻上,神色倦怠:“他们渝州这投壶实在是难,父王当年教我骑马射箭也没这般难,我怕是这辈子都学不会了!”

车晖偷偷笑了下,上前一步安慰道:“翁主何必妄自菲薄,这种小家子气的玩意儿,咱们鄯善可不必学他!”

“既然嫌弃我们雍朝的玩乐,又何必赖在这里不走?”车晖的话音刚落,顾景琰便从门外闯了进来,脸上带着几分阴寒,冷冷地望着她。

嘲瑰愣了一瞬,但也很快反应过来,连忙堆起满脸的笑容,装出一副小女儿的羞态,从榻上站起了身:“顾小侯爷,这是什么风把你吹到我这来?可是有什么要事啊?”

她上前一步,想要伸手拉住顾景琰,却被那人巧妙避开,倒叫她有些尴尬。

顾景琰横了她一眼,冷笑一声:“嘲瑰翁主怎会不知道本侯前来是做什么,怕不是一早便上下打点好了,专等着本侯上门罢!”

嘲瑰眯了眯眼睛,重新退回塌旁,心中清楚他所为何事,只挑了挑眉,慢条斯理地品了口茶:“我竟不知雍朝是这般待客的道理,原是我不配。”

“少在这里装模作样!”顾景琰厉声喝止,“本侯一早便同你说过,绝不会答应鄯善的和亲之举。本侯以为你会好自为之,不曾想竟这般不知深浅,竟敢做出如此伤天害理之事,当真是不将我大雍朝法度放在眼里!”

听见这话,嘲瑰的脸上泛起阵阵红晕,默默捏紧了拳头。

她蛾眉颦蹙,将手中的茶盏放下,靠在软枕上斜睨着顾景琰:“我乃是鄯善为和出使的翁主,更是当今圣上身旁宠妃玉淑仪的亲妹妹,如今顾侯如此对我,难道不怕我一纸诉状告去大内?”

顾景琰微微抬眼,面无表情地看着她,仿佛在看一个死人。

“原来你打的是这个主意。”顾景琰轻笑一声,站起身来,往前跨了两步,高大的身形拢住嘲瑰,“我倒要提醒你,你以为官家同你那个软弱无能的父亲一样?你以为,在渝州地界上,有什么东西是官家不知道的?你以为,你和你那好姐姐所做的一切,就天衣无缝么?”

他接连发出疑问,倒叫嘲瑰不由得一阵心惊。

她本以为顾景琰今日来是为了盛知春的事,也打定了主意,他即便来也,也为着盛知春的名节不敢声张。谁知,他非但不提,反倒还提点了几句她在深宫里的姐姐。

明明一切都在暗中进行着,难道他当真拿到了什么把柄不成?

嘲瑰一双拳头握得紧紧地,偷觑着顾景琰的脸色,思索着接下来该如何回答。

怎料顾景琰却仿佛并不想要她的回答,反倒甩了甩衣袖,转身跨出房门。

嘲瑰眯起眼睛望着他的背影,待到驿馆重新恢复方才的平静,才缓缓吐出一口气,一掌将桌上的茶盏掀翻在地上。

身侧的车晖平静地朝着几个女使使了个眼色,几人立刻上前一步,将地上散落的瓷片清扫干净。

待到做完,车晖才伸手将嘲瑰扶住在身后的榻上坐下,柔声宽慰着:“翁主何必着急,那顾侯今日说这番话只是为了试探盛知春的下落,咱们的人做事谨慎,绝不会落下什么把柄,翁主大可放心。”

嘲瑰闭了闭眼,重新睁开时却没有半点放松:“那盛知春呢?”

“自然是藏好了。”车晖刻意压低了声音,“放到了一个稳妥的地方,就算是将渝州城翻个底朝天,也不会找到一丝踪迹。今日奴便让手下人将侯爷夫人被流寇掳走的消息放出去,待过几日,再寻个由头将她剥光了丢出来。奴听闻这雍朝的女子最忌讳名节,她若是失了名节,自然是活不成。到时候,就算顾侯再不愿意,还是要主动上门来求亲!”

嘲瑰冷哼一声,情绪似乎缓和了许多。

她转身抓住车晖的手腕,眼神中露出一丝歹毒的光:“这件事先放一放,你快些传信进宫,告诉姐姐,要快些准备,莫要再等。事迟生变,还是先将我那外甥推出去,落在雍帝眼中,后面也好成事!”

“是!翁主放心!”

皇陵位于翠屏山腹地,若想从皇陵返回侯府,需得再越过一座云胡山。

云胡山并不高,竹林倒有些密,顾景琰便是在此处接到了五皇子的消息,才从盛知春身边离开。

竹林边的那片空地上,到处都散落着马车的残骸,想来此处便是打斗的地方。

一行人顺着马蹄的方向行至悬崖边,此处仍有打斗的痕迹,崖边还散落了一些白色的粉末,瞧着像是打碎的香粉。

顾景琰黑着一张脸看向身旁的越诚:“你带人去崖下寻朱雀,我便先去寻夫人,稍后咱们再汇合。”

“是。”越诚应了一声,叫了几人,朝着山崖下走去。

顾景琰眉头紧锁,瞧着那香粉散落的痕迹,像是朝着云胡山的腹地而去,莫非那伙贼人便带着盛知春进了山?

他思索片刻,也带着人朝着香粉指引的方向追去。

越诚带人行至崖下,只见半山腰的树杈上似乎挂着一片撕破的衣料,而衣料的正下方,则是一条清澈见底的小溪。

他皱眉思索,若是朱雀被人打落山崖,有那枝树杈和这条溪流缓冲,兴许不会伤得很重。这溪水并不湍急,怕是也漂不远。

想到这里,他连忙顺着水流的方向仔细搜寻着,果然在不远处溪边的一丛芦苇旁边发现了唇色惨白,早已经晕死过去的朱雀。

好在此次前来寻人,带了军医,越诚连忙带人将朱雀放置在平地上,让军医帮忙查看着伤势。

军医仔细检查了一番,又从随身携带着的药箱之中取出了银针,在朱雀虎口处扎了几针,不多时那人竟悠悠醒转。

“姑娘,姑娘快跑!”朱雀声音嘶哑,眼中满是鲜红的血丝,口中还在惦记着盛知春的安危。

越诚心中酸涩,上前一步将她揽在怀中,靠在自己膝头,柔声安慰:“你别怕,侯爷带着我们来救你了。”

他解下自己腰间的水壶,给朱雀喂了两口水,才瞧见她眼神逐渐清明。

朱雀抿了抿因失血过多有些干裂的嘴唇,哑着声音说:“侯爷在哪儿?我要见侯爷!”

越诚和军医劝了许久,也没能拗过她,只好带着她重新翻上云胡山。

此时顾景琰已朝着香粉散落的方向追去,那片坠崖的空地上只留了一个侍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