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1 / 1)

虽说朱雀自小跟在顾景琰身边没人敢看低半分,却也从未被主子如此重视过,今日倒叫她有些受宠若惊。

她心中一慌,就要跪下来,却被盛知春一把托起。

“别动不动就跪,跪久了难道膝盖不会疼么?”盛知春有些嗔怪地责备,“我知道你是一片衷心都为了我,可也不必豁出自己的性命去。”

她站起身来,望着窗外残败的荷塘:“不必如此冒险。我今后的路,看来只有嫁入侯府一条。既然他承诺可以护我小娘周全,那我便信他。”

说完这话,盛知春心中有些酸涩,她实在不想在这逼仄的房间中再多待一刻,只好撇了朱雀的手,朝着偏院儿走去。

这会子正要掌灯,虞小娘房间里静悄悄的,透过窗瞧去,早已燃起了豆大的烛光。虞小娘的身影被烛光映在窗棂上,显得纤细又孱弱。

盛知春压下心头苦楚,推门而入。

入眼正瞧见虞小娘端坐在厅前,手边的八仙桌上放着一只檀木盒子。

见盛知春推门进来,虞小娘脸上换上欣喜的笑容,朝着她张开了手:“春儿,你来啦。阿娘正等你呢。”

盛知春愣了一瞬,上前一步牵住虞小娘的手:“阿娘。”

这是她记事以来,虞小娘今日第二次主动让她唤自己阿娘,平素因着大娘子的缘故,只许她叫小娘。

盛知春有些奇怪,难不成小娘是看透了盛家的一切,打算从此以后不再遵从那糟烂规矩了?

正想着,盛知春只觉得手腕一凉,回过神来看时,却瞧见腕间不知何时多了一枚表面有些泛黑的银镯。

这枚银镯她认识,是小娘一直收在盒子里的宝物。

还记得幼时顽皮,不小心将银镯摔到了地上,小娘心疼地将那镯子捡起,却并未责罚她。

她永远都忘不了小娘当时的眼神,满含着心疼与怀念。

后来她才知道,那枚银镯是外祖留给小娘唯一的物件,也是小娘进盛家带来的唯一的嫁妆。

她望着腕间的银镯,缓缓抬头,却对上虞小娘慈爱的眼神。

“阿娘……”

“阿娘知道你心中有怨不愿嫁他,可是,阿娘并不能为你争一条出路,你只有嫁了他,方能离开这里。”虞小娘打断她的话,口中絮絮。

她抬头望着四四方方的天空,眉眼中氤氲着倦意:“阿娘困在这盛家太久了,这座牢笼,更不能再困住你。明日大婚,是你逃出这里唯一的机会,阿娘不能出去,但阿娘希望你永远都要更看重你自己。”

盛知春低垂着头,眼眶中包着的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一般落在虞小娘的手上,母女二人相拥而泣。

窗外吹来一阵夜风,吹皱了一池的秋水。

赵承佑瞥了一眼此刻正好整以暇靠在椅背上品着新茶的顾景琰,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此时正是多事之秋,你又何必为了一时斗气,过早地去下什么聘礼!”

顾景琰挑了挑眉,语气中颇有几分骄傲:“倘若是我今日不去,那便不知道花落谁家了。你可是答应过我的,只要能帮你做成,你便再不管我去做什么。我的人自然是要快些掌握在我的手中,方能高枕无忧!”

赵承佑有些无奈,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刚要催促他快些离开,却听见门外小厮急匆匆走上前来。

他敛眸正色问道:“急匆匆的,可是前面有什么事?”

“回殿下,小魏大人在门外,说是明日想要同殿下告假一日,要去盛家提亲。”

“什么?”赵承佑猛地站起身来,转头瞥向顾景琰,可那人仍旧老神在在坐在椅子上品茶,仿佛病没听见刚才小厮的奏报。

他眉头紧锁,思量片刻才吩咐道:“你便说府上正在招待大内天使,不便请他进来,若是明日有事便去,但本宫还是要劝他三思而后行。”

小厮应了一声,转身快步离开,赵承佑这才缓缓吐出一口气来:“怪不得你这么着急要去提亲,看样子是早就猜到有人会下手。接连两位朝中重臣都有如此想法,这位盛六姑娘,果然如坊间所传,不同凡响啊!”

“哼。”顾景琰冷笑一声,“不自量力。”

他站起身来,拂了拂衣袖,就要朝屋外走去。

赵承佑蹙了蹙眉,低声骂道:“你就这么着急出去?魏昭这会子怕是还没走远,就不能稍待片刻?”

顾景琰不顾他的阻拦,只挥了挥手,连半个字都没说,便抬脚跨了出去。

赵承佑站在原地叹了口气,抬手招过身旁侍从,吩咐道:“你去盯着点,莫要让他们两人撞上。”

“是。”

侍从快走两步,引着顾景琰自偏门离开,刚巧同魏昭错开。

诸辛一早便候在一旁,将顾景琰扶上了车,主仆二人便朝着侯府方向离去。

略显昏暗的车中,顾景琰阖眼靠着车门,脑中不停回荡着虞小娘的话。

“奴沉疴多年,怕是不能善终,若侯爷肯善待小女,奴必定好生相劝。”

他猛地睁开眼睛,低声吩咐道:“诸辛,找些人盯着盛府方大娘子和盛三姑娘,若是有什么异动,快些来报我。”

诸辛思索片刻,也没能想通自家主子究竟为何有此吩咐,仍是应了一声。

顾景琰松了口气,重新又阖上眼睛。

今夜要好生休息,明日怕是要有一场硬仗。

第79章 争执

翌日清晨,盛府阖府上下皆匆忙打理着六姑娘大婚的一切事宜,每个院儿里的人都忙忙碌碌的,除了琉璃阁。

方大娘子今晨才得知顾景琰选了盛知春做正妻的消息,气得摔了两只茶盏。

她背对着盛瓴坐在桌前,扬声骂道:“我一早便同你讲,这六丫头和她娘一样,皆是善于勾/引男人的狐媚货色,让你早些为月儿做打算,你呢!你成日里便花天酒地,总也不管,如今倒好,全是给那贱/人做了嫁衣!”

盛瓴被她烦得翻了个白眼,却又不敢发作,只好压低了声音劝:“夫人!莫要如此说,那春儿毕竟也要称你一声嫡母的,怎么也是咱们的孩子,如今能够得侯府的青眼,难道不应当为她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