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卓冷着脸给王有志正骨,眼眸中满是冰寒之意。

当地的一位警员开口道:“所以之前来的时候就让你们多注意情况啊!”

高进宝对着警员冲了回去:“你们当地的警方是怎么回事?这种事平时都不管的吗?你......”

“进宝!”肖卓制止了高进宝的话,对他说道:“过来看着王叔。”

然后他坐到了高进宝刚坐的车座上,望着外面还守在不远处的村民以及躲在村民身后笑着不知道在说些什么的杨铁柱。

肖卓眉眼一片冰凉,对当地警员说道:“不好意思,新人说话难免有些冲动。”

当地警员摇摇头,无所谓道:“没事,能理解,年轻人做事不都是一腔热血、非黑即白,咱也是从这时候走过来的。”

肖卓:“那这个事,你们有没有什么好的建议?”

“一定要带走他?你知道的,他只要咬死自己不知道尸源是偷来的,那他就是个帮忙介绍的媒人,搞到最后很可能还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我知道,可是那些尸体...我得带她们回家,她们家人还在家里等着。”

警员沉默了许久,最后道:“先假装走,留几个人找个地方蹲守,半夜再过来,到时候直接翻院子进去,把人逮到就跑,记住,逮到人立马往车上跑,一刻都不要停!”

高进宝听完一脸震惊,他喃喃发问:“一定......一定要这样吗?”

警员笑道:“对,不然你们是带不走他的,你知道你们嗤之以鼻觉得悚然的鬼媒人杨铁柱,在他们当地人心中是什么样吗?”

高进宝:“什么样?”

“大善人!哈哈哈......大善人啊!”警员嘲讽地笑着:“想不到吧?一个联系外地偷尸的人竟然是他们心中的大善人!”

在这里操办冥婚的鬼媒人备受好评,他们每做成一单就像是做了天大的善事一样被人夸赞。

高进宝骇然:“可是,这是为什么?”

警员:“为什么啊?大概是因为他让那些活着的人得到了他们想要的满足,让那些死去进不了祖坟的人重新回到祖坟。”

高进宝眼眶微红,气愤道:“可是那些死去的人呢?成为一具尸体后仍得不到安宁,还要被榨取价值,像商品一样被买卖?这也太......太屈辱了!”

王有志叹口气坐直身体,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警员靠在椅背上,挂在身上的警服滑了下来:“他们不会明白的,你如果在这里待上一年半载,就不会再说这样的话,你会看到意外去世后被家人卖掉的女孩,你也会见到为了和去世的男人配对,被家人篡改信息再卖掉的女尸......太多了...”他语气很稀松平常,但眼底却满是厌恶。

在一片沉闷的气氛下,肖卓问道:“没试过改变吗?”

“不然你觉得我们刚才为什么会跑得这么快啊?”警员虽然在笑着,但众人听着心底都是沉甸甸的。

他们按照警员的建议在凌晨两点多重新返回了乡村,为了不惊醒村民将车停到了较远的地方,一群人轻装行动进了村中,他们白天抓杨铁柱时已经摸清了他的房间,晚上直接进院后将他控制,封住嘴巴从房里拖了出来。

本来一切都很顺利,就在即将要离开杨铁柱院子的时候,身后传来了开门声,原来是杨父半夜醒来上厕所。

众人大惊,立马拖着人就往村外跑,杨父看到杨铁柱被捆绑着拖走,先是大惊然后立马喊叫起来,没一会儿村里灯火逐渐都亮了。

他们一刻都不敢停,刘明和肖卓咬着牙硬拽着杨铁柱跑的飞快,后方乌泱泱一群村民带着器具跟在后面。

高进宝看着越来越近的村民,额头冷汗直冒,他高喊问道:“能动手吗?”

跑在前方的警员也喊着回道:“跑!不能对村民动手,会更麻烦!”

“靠!”高进宝骂道,然后又加快了步子,帮忙推着一直抗拒的杨铁柱往前。

在离车还有一段不近距离的时候,个别村民已经追了上来,拉扯间众人只能躲避着往前跑,就在他们觉得今晚可能带不走人时,停在远处的车子开到了跟前,留在车上开车接应的警员远远听着声音感觉不对劲,才放弃等待跑过来接应。

几人大喜慌忙上车合紧了车门,赶快来的村民还想用身体拦车,被开车的警员躲了过去,即使这样逃了出来,车玻璃也被砸裂了许多地方。

车子驶出一段距离,众人才放松下来大口喘着气,肖卓担心的望了眼远处的村庄,问道:“他们还会去警局闹吗?”

警员抹了把脸上的汗,回道:“不会,他们还不敢在警局打砸,最难的就是把人带出来。”

杨铁柱被捆在后面,一直不老实,虽然被封住嘴还是不停哼哼地叫,眼睛瞪得老大,仇恨地盯着车里的几人。

关中的审讯风格不同于宁海,肖卓他们本以为需要费很大的功夫才能问出尸体都被卖到了哪里,结果中午一过,警员就将名单地址交给了肖卓。

他拍了拍肖卓的肩膀,如一开始见到他们时那样,提醒了一遍同样的话:“做好心理准备!”取尸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事实证明确实如此,他们每一家都‘文武’各来了几轮,虽然被骂被追被打,被扯到衣服变形撕烂,争执间身上一道道血痕,但最后好在每一具尸体都被他们寻回。

肖卓几人是六月二十日离开的宁海,如今再回到宁海地界时间已经到了七月底,他们用了近一个半月的时间才完成任务将这些尸骨带回宁海。

车子从南安县分局经过时,将沈英的尸体交给陈光,让他通知张永梅及沈英家人来领。

之后肖卓他们径直将车开到了胡村山脚,他们到时山脚下已经聚集了许多村民,苏璃和方顺良也等在这里,他们提前得到消息后就通知了胡越山,算着时间都在这里等候着。

车子停下后胡越山几人就走上前,高进宝一下车就咧开嘴喊师傅,因为脸被晒得太黑,显得牙齿都白了好几分。

方顺良见他这副样子还有脸和手臂上泛白的伤疤,心底百感交集,抿了抿唇后看着他笑骂道:“傻货,还笑!” 苏璃驻足望去,看见一位身穿黑色T恤,挺着大啤酒肚,腰间的皮带都要被撑开的秃顶老男人被拦在顾家门外。

放在平时高进宝早就立马接了过来,一口一个好师父的彩虹屁吹着,结果今天他和苏璃一样只是默默接过了饭盒,道了声谢后又低垂着眉眼进了办公室。

方顺良满脸茫然,跟在后面进了办公室,他看了一会俩人,费解问道:“你俩这是咋了?是查到什么了?怎么出去一趟后就这副鬼样子了?”

王有志闻言后睁开了眼睛,坐直身体看了眼默默吃饭地两人,又对着方顺良问道:“咋了?”

方顺良走到办公桌前坐了下来,回道:“不知道啊!这俩人一回来就这样。”

王有志:“进宝,是不是查到韩雨什么事了?”

高进宝咀嚼食物的嘴巴停了下来,看着他点了点头。

方顺良看他这个样子,就知道应该是有不太好的事情,对王有志说道:“让他们先吃好饭吧,等会再问,我看再问这饭都要吃不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