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厉上车,很快开走了。齐修远直到看不见车的影子才带着姜晓宁上楼。

“老师,那人是谁啊?”姜晓宁虚弱归虚弱,却仍然压抑不住好奇心。

齐修远沉默了好久才说:“救你出来的人。”

“啊?”姜晓宁激动起来,“他叫什么?他是什么人啊?”

但是他怎么问齐修远也不说话了。

他到家就先给姜老师打了电话,说路遇姜晓宁聊得投机干脆带他回家继续聊。姜老师感谢了一番又嘱托了一番。

齐素素虽然被不速之客吓了一跳,但是她很快地帮他整理好了客房,兄妹俩把姜晓宁安置好,就各自回房去了。

齐修远再次失眠,依照惯例又想起萧厉,这次想起的是他抽烟的样子。两片嘴唇形状美好,薄薄的,很干燥的样子,含着深红色的香烟过滤嘴,轻轻一抿,然后双唇微微张开,以一种勾引的动作吐出烟雾。那时候如果凑近他,如果足够近,就能知道那烟是什么味道。

他醒过来的时候才知道自己刚才睡着了,墙上的钟表显示早上五点半,小腹上一片湿粘滑腻。

他有早餐要做,有一条内裤要洗,但是他只是找出自己的手机,翻到萧厉那一页,盯着那个名字绝望地看了很久。

然后他删掉了这个号码。

第 11 章

“厉哥我不知道,我真不知道啊!!”瘦小的中年男人倒在地上恳求着,“我就以为他是个卖零散毒品的,我真不知道那是罗东的人!我真不知道啊!!”

“那就是我冤枉你了?”萧厉慢慢逼近他,浑身散发着恐怖的气息,“你没有背叛我,你只是笨了点。”

男人吓得用手肘撑地一点一点往后挪。“厉哥,我就是笨了点,我没有背叛你……我就是笨了点……饶了……”

萧厉眼睛眯起来,声音冷冷的没有一点儿活人的温度:“那你下辈子聪明点吧!”

手一抬,对着男人的正是黑黝黝的枪口。

“啊!!”男人吓得声音都变形了,肝胆俱裂地哀号一声:“我说!我说啊!厉哥,我什么都说!”

“带出去问话。”萧厉使了个眼色。

手下几个人过来把男人拖了出去,地上留下一道水渍。

“啧啧,这可真是‘屁滚尿流’。”韩嘉嫌恶地捂着鼻子,一边招呼人来清理地板,一边和萧厉并肩走出去。

“罗东虽然麻烦,但是动静不大,我觉得是私人恩怨。”萧厉看他一眼,“你当心他是冲着你来的。”

“他也得有那个本事啊。”韩嘉不屑地说,然后一笑,“好了好了,别提那老变态了。跟我透露下,昨天你们怎么玩的?那个小美人滋味不错吧?”

“送回家了。”萧厉说。

“不是吧?英雄救美啊?雷锋啊?”韩嘉揶揄着撞撞他的肩膀,“我告诉你萧厉,你吃亏吃大了!别以为这招可以收买小美人的心,小心便宜他那个禽兽老师。他可是个弯的,盯着他学生好久了――”

“跟我无关。”萧厉打断他。

韩嘉不明白了,瞪着他说:“那你跟我要他干什么?你什么时候还回来?”

萧厉沉默了一会儿,说了句,“以后也别找他了,那孩子不愿意。”

“你说什么外行话?谁,谁他妈愿意啊?”韩嘉愣了一下,马上反击,然后越想越气,气得发抖,开始对萧厉推推搡搡,“谁他妈愿意啊?你给我说清楚谁他妈愿意啊?除了贱人谁他妈愿意啊?当年我愿意吗?你说啊!啊?还是说当年你愿意――”

“你冷静点。”萧厉抓住他的手,把他拖到一边,“不分场合发什么神经?”

韩嘉被他吼了这一声,知道自己失态,收了声音,左右看了看。

“对不起,韩嘉。影响你生意了。”萧厉叹口气,跟他道歉。

韩嘉哼了一声,倒是消了点气,“反正生意也不是我的。不过,你真是要学雷锋,还是,还是――”

萧厉解释说:“昨天那个老师,是萧杨的朋友。”

韩嘉瞪大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他。“你,你简直……”他都说不下去了,使劲瞪了萧厉两眼才说,“当你弟弟可真值。这还没亲自出面呢,你就上赶着帮忙。你……”

他叹了口气:“你这样不行,有萧杨在,你根本就不能狠心。”想了想,他又说,“可能也不关萧杨的事,你这人就是这么死心眼儿。反正是变不白了,黑又黑得不痛快,何苦呢?”

萧厉没说话。

“你怎么不学学我?及时行乐啊萧厉。”拍了拍萧厉的肩膀,韩嘉一笑,显出风情万种的样子,“该吃就吃,该睡就睡,该玩就玩,这辈子过得才值啊!”

齐修远那天早上一狠心删了萧厉的手机号,连着好一阵子都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虽然留着那个手机号的时候也很难打给他,但是一旦删除了,却觉得非常难受。就好像自己某个秘密的愿望能不能实现是一回事,能不能有这个愿望是另一回事一样。

姜晓宁追问了好几次所谓“救他出来的人”的事情,只能让齐修远心情更糟糕。时间一长姜晓宁也不问了,可是每次看见他齐修远都会想起那个人,到后来上课时,他都有点不想去看姜晓宁的脸。

最难过的是晚上,他不得不努力让自己想一些别的事情来消耗时间。但是欲望这东西就像感情一样,越压抑,反而越强烈。

连续几天的夜不能寐让他白天的时候总有点昏昏噩噩的,虽然上课的时候强打精神,但是一下课就只想趴在办公桌上,大脑空白一动不动。

同组的教研组长,一个和蔼的大姐对他说:“小齐,是不是你家有什么事儿啊?”

“没有。”他头也没抬。

“生病了?”

“不是。”

“那你这礼拜怎么没精打采的?”

“生命中不能承受之轻。”

和蔼的大姐安静了十秒钟,一课本拍在齐修远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