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两人便拜别众人,动身前往青源。

“没事,就是好奇梁王怎么会突然失踪。”林听放下碗筷,站起来,远离这一桌黑暗料理,“我吃饱了,先回去,你们慢用。”

谢清鹤跟着起身:“你吃得不多,饱了?不如再多吃点?”

“我向来吃得少。”

今安在懒得拆穿她:“对啊,她平日里吃得可‘太少’了,跟那些吃两只猪蹄、三个包子、两只鸡腿都不饱的人不一样。”

林听:“……”

谢清鹤信了,昔日围绕在他身边的高门贵女也是吃很少,有些吃一口就说饱到吃不下了:“那下次,我再做别的给你吃。”

“好。”她嘴上应着,心却说不会再有下次。

林听走出后院,越过书架,走到门口,推开书斋的门。门上风铃声响,她一抬头看到了段翎。

第47章

此刻已是黄昏时分,天边尽染红橙,斑驳陆离的光影落在书斋门前,也落到段翎身上。不过他背对着光,五官被陷入阴影中。

他当前穿戴虽整齐,但衣摆仍是留下了些许暧昧的褶皱。

林听握住门把的手一僵,下意识想回头看书斋里面,却又硬生生地忍住了,故作镇定道:“段大人,你怎么会在这里?”

站在门口往书斋里面看,只能看到成排成排的书架,连接后院的小门在书架之后,那里有一道垂挂帘,是不能直接看到后院的。

段翎没朝书斋里看,取出一支金步摇:“我跟着你来的。”

回程的路上林听还有些疲惫,小鸡啄米地靠着车围打盹,段翎就垂眸看着,也不打扰她,只在她的脑袋快要磕上旁边的窗棂时,才将她的头托回原位。

其实昨夜他也辗转难眠,一来是他认床,二来也是被白天里不符常理的微末小事困扰,是以直到四更天才浅浅眯了一会。

林听是靠在他肩膀上醒来的。

甫一睁眼,她便弹了起来,却没想到他也在闭目养神,这一起身,头上的掩鬓猝不及防地撞上一个软物。

她吓得打了个激灵,瞳孔微颤地转过眸来。

不看不要紧,一看了不得,只见他惺忪着睡眼,似乎还没反应过来,那张白净的脸边上多了道一寸来长的红痕,因他肤色浅,看上去简直触目惊心。

她心头一突,小心翼翼地赔罪道,“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睡懵了……”

他下意识要去摸脸,她的动作比他还要快了一瞬,掏出手绢便紧紧摁住他的伤口。

他刚回过神来,手心便摸到凝脂般滑腻的触感,霎时酥酥麻麻地蔓延上了臂膀。

她惊讶地抬起眸来,目光与同样吃惊的他撞到一起,仿佛被什么烫了一下,她迅速地别开眼,瓮声瓮气道,“要先涂点药,不然留下疤痕还怎么了得……”

他收回手,轻声安慰,“不要紧,我不疼,我向来磕碰一下便有痕迹,一会就好了。”

虽然他说不疼,她还是感到愧疚,当然更多的其实是恐惧。

神清骨秀的世子,跟她回了趟娘家就毁了容,王府的那些人又岂能饶过她?

似乎看出她的心事,他又温声道,“别担心,我就说是被猫挠到的,就算留了疤……只要你不嫌弃我就行。”

听到他的宽慰,她的心才落回腹中。

然而下半句话里流露出的亲昵,却让她有些无所适从,她脸颊微热,扭过身去旁边的箱笼里寻药油。

磨蹭半晌,她终于寻到药油,拔了塞子倒了点在指腹。

抬眸对上他的眸光时,她又仿佛被他温柔似水的眼神烫到了,脸颊也起了淡淡的一层红晕。

她结巴了一下,“我……我给你涂药吧……”

“嗯。”他主动倾身凑近了几许,吓得她立马屏住呼吸,少顷,才颤着手,指腹轻覆了上去,细细地涂抹着。

这么近的距离,连他脸上的汗毛都清晰可见,她不由得再次感叹他得天独厚的条件,一个大男人,竟连毛孔都这般细腻。

指腹下的伤痕有微微的凸起,还好没有破皮流血,否则她更难辞其咎了。

他敛着眼皮,脸颊却能感受到她温热的目光,正在一寸一寸地将他打量。

他知道她有些胆怯,也不抬眼看她,只随口问道,“你和父母关系如何?”

她登时心头一突,迟疑了一刹道,“很好啊,你为何会这么问……”

他能觉察出她声听发虚,更印证了心头的想法她和父母关系并不融洽。

“没什么,我只是想了解你的过去,不知母亲是什么样的人?”

她一面擦拭着手上残余的药油,一面斟酌道,“母亲虽强势,可她是一心为了我的。”

“那你必然有压抑得喘不过来的时候吧?”

“其实我们家和寻常人家并没有两样,”她顾左右而言他道,“上下排牙齿总有打架的时候,何况是人?只不过你让一寸,我让一尺,也没什么过不去的,我自己的母亲自己省的。那你呢,婆母对你的管束会很严厉吗?”

她并不想深谈自己,于是把话题引到他身上来,可未见得她对他有什么好奇之心。

他都明白,可也没有办法,毕竟是陌生的男女,骤然被一纸婚约绑在了一起,感情也要一点点建立起来。

“母亲倒是极少管我,是父亲对我严厉些,岑家世代是武将出身,偏我出生早产,身子骨比同龄的孩子弱,因此挨了许多骂,不过现在他也懒得说我了……”说到最后,他苦涩一笑。

她闻言脱口道,“你也是早产?”

他挑眉问,“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