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知道那日便是她噩梦的开始。

陆怀砚突然说道:“他给你下药了。”

他的语气笃定,似乎已经猜到了胡四所做的一切。

绿芜看了他一眼,又抽泣了两声,倔强地将泪抹干又继续说道:“对,他在那吃食里下了药。让我生不如死,欲.火.焚.身,只想求着他与我苟合。”

“万万没想到,他竟然是个天阉,根本不能人道。”她说着,突然哈哈大笑起来,“想来是他坏事干得太多,得了报应!”

“可是我被喂了药,神志不清,浑身发烫,于是胡四就拿了不知道什么东西塞/进我的身体里,还不停地骂我下/贱,生来就是当婊/子的料。”

听到这里,几人脸上都有些不忍,默默垂下了眼眸。

黎书禾想将她的双手紧紧握住,却发现她的手,却是冰凉得没有一丝温度。

她看着绿芜如今这幅疯狂的模样,脑海中想的却是当年那个小娘子被歹人威逼利诱的场景,心都疼得有些发颤。

绿芜看着他们,只觉得心里憋了那么多年的那口郁气终于要吐露出来,露出一丝如释重负的表情。

那日后,胡四又寻找机会给自己下了几次药。有时候是下在饭菜里,有时候下在茶水中,甚至她有时候只是闻到一阵花香,醒来后便不醒人事了。

其他女娘子的生活如何她不知晓,但是从此之后,她的生活天翻地覆,每日在惊恐中醒来,度日如年。

黎书禾又替她换了一盏热茶,轻声问道:“你家里人知道吗?”

提到这里,绿芜脸上露出一丝古怪的神色,旋即又自嘲起来:“我哪里有什么家人。”

她家里人当然发现了她的不对之处。

有几次她在家中精神恍惚,被她阿娘发现了身上的痕迹,随即大骂她不知廉耻。

可她明明是被人逼迫的,怎么会变成了他们口中不知廉耻的人!

绿芜苦笑一声:“后来,胡四出了十两银子将我从我父母手中买下,又把我用二十两银子转手卖给兰香院。”

仅仅只是十两银子,她便被她的亲生父母给发卖了!

“也就是那时候,你从一良家妇变成了这青楼里的女妓。”陆怀砚说道,“所以你恨他。”

“我当然恨他!我怎么能不恨他!”绿芜歇斯底里地咆哮起来,“我恨不得他去死!”

陆怀砚见她的情绪已经被完全激起,又问了一句:

“既然忍了那么多年,又为什么突然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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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锅贴

是啊,都忍了这么多年了,为什么突然杀了他。

她本来也不想的。

直到手里的热茶变凉,绿芜才缓缓抬头。

泪水将她脸上那层厚厚的脂粉都冲刷掉了,露出了一张憔悴的面孔。

许是今日心情的起伏太大了,她擦拭起泪水的动作幅度有些大,一直蹲在她身侧的黎书禾就在这时,眼尖地发现她的肩胛骨上有几道厚厚的血痂。

绿芜注意到了她的眼神,自嘲地笑了一声。完全不在乎似的,就当着众人的面将自己那件厚重的外衣褪下,只余下里面一件小衣。

整个屋子里的空气都是一滞。

本是女子纤细的身体上布满了新痕旧伤,青紫交加,令人心惊。

不止是肩胛骨,手臂,肩背,腰间,只要没有裸/露在外面的地方,身上的肉就没有一处还是完好的。尤其是被丝带遮掩的脖颈间,全是纵横交错的红痕,一看便知晓是被人用绸缎紧紧勒缠留下。

而后背交错的血痂上还有些渗着血珠,叠着被烫伤的疤痕,加上密密麻麻的针孔,光是看着,便忍不住让人头皮发麻。

屋子里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是受了多少罪,又是有多大的仇恨,才能在一个人的身上留下这么多的痕迹……

黎书禾有些后悔了,后悔刚刚为什么要多看那么一眼。她颤着指尖将外衣给她重新罩上,拍拍她的手心:“天气冷,小心冻着。”

绿芜转头看了她一眼。

这一眼里却没有怨恨,只有一丝不甘。

她深吸一口气,看着眼前这个少女黑沉沉的眼眸半晌,鬼使神差地就开口说了起来。

冬月十八,那日的记忆太过惨烈,以至于她闭上眼睛都还能回想起当时的情景。

那日,她来了月事,身上的伤痕太多,身子骨也十分不利索。

胡四刚好吸了五石散,也许是没控制好药量,也许是日日在人前伪装成一副老实人的模样,压抑了太久,就想找一个地方来发泄他的兽欲。

他来寻绿芜的时候,见她躺在床上。二话不说,直接就操起了鞭子抽了下去。

绿芜腹痛难耐,又被生生抽了几鞭,更是爬不起来。她苦苦哀求着,让胡四今日放她一马,等月事过去了再陪他寻欢。

胡四那会已经完全迷失了心智,她越是求饶,他就越是笑得欢快。

鞭子抽累了,就把她头上的细簪拔下来,又刺进方才那鞭伤里。

绿芜忍住喉咙里颤栗的呜咽,全身如同破碎的玩偶一般,摇摇欲坠。

她想,要不就这样被打死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