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的脸色随着她的话语渐渐阴沉下来,心中暗忖:这闫晚琬,话里话外究竟是何意?莫不是在暗指朕和朝廷失职?
闫晚琬仿若未觉皇上的不快,继续说道:“圣上,臣妾做这一切,可都是一心为了皇上和朝廷着想啊!民心不稳,若生出乱子,于朝廷而言,绝非好事。”
皇上被她这一番巧言令色气得笑出了声:“照你这么说,朕还得好好感谢你了?”
闫晚琬煞有其事地点头应道:“圣上言重了,感谢倒也不必。不过,若圣上实在过意不去,赏些金银,或者免去南平府的赋税,也算是体恤臣妾的不易。毕竟,当初朝廷未曾对受灾民众施以援手,臣妾能力有限,能做的实在太少。如今臣妾欠下这许多债务,日后若被讨债之人围堵在家,连门都出不得,又如何能为皇上和朝廷继续效力呢?”
皇上嘴角噙着一丝似笑非笑的弧度,目光紧紧盯着闫晚琬,缓缓开口道:“将军夫人,你这话可就有些夸大其词了吧?朕听闻南平府的鸡鸭长得格外快,成熟之后皆被你收入囊中,想必获利颇丰。只是不知,这些鸡鸭都被你卖到何处去了?朕也好告知户部,日后开辟一条新的财路。”
闫晚婉的面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双唇紧抿,一时竟没了言语。
皇上见状,眼中却闪过一丝狡黠的光亮,似是寻到了她的把柄,当即乘胜追击,冷冷开口道:“将军夫人,这难道是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她的身体微微颤抖,结结巴巴地回应:“不……不是的。”
皇上顿时怒容满面,猛地拍击龙案,大声呵斥:“既如此,你为何还不如实交代?莫不是你当真将这些鸡鸭售予敌国,犯下叛国大罪,妄图践踏我大夏国的威严!”
此言一出,闫晚婉的脸上血色尽失,她张着嘴,神情惊恐而无助,喉咙里像是被堵住一般,愣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皇上见状,怒喝一声:“事到如今,你还不肯承认与敌军勾结?来人呐!把这个叛国的女人给朕押下去,打入天牢,听候发落!”
他的话音刚落,原本隐匿在四周圆柱后的侍卫刹那间蜂拥而出,将闫晚婉团团围住。
闫晚婉的面色瞬间惨白如纸,身体微微颤抖,双眼紧闭,不敢直视眼前的场景。
然而,就在那些侍卫即将触碰到她的瞬间,闫晚琬害怕的低下了头,嘴角却悄然扬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笑容。
与此同时,大殿之外猛地传来一阵震耳欲聋的呼喊声:“圣上,宫门口聚集了上百名百姓,他们高举万民伞,恳请圣上为县主主持公道!”
皇上原本威严的表情瞬间凝滞,他的目光呆滞地投向台下身姿挺拔的闫晚婉,眼中满是震惊与愤怒,牙齿咬得咯咯作响,恶狠狠地问道:“你究竟做了什么?”
闫晚婉微微一笑,挑衅的与之对视,“皇上,您出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皇上恼羞成怒,拂袖而起,大步朝着殿门走去,一众侍卫亦步亦趋地跟在身后。
闫晚婉则不紧不慢地跟随着,那仪态仿佛不是一个即将被定罪的囚犯,而是这宫廷盛宴的主人。
宫门口,人潮如涌,喧闹声戛然而止。
上百名百姓见皇上现身,“扑通”一声,齐齐跪地,动作整齐划一,如排山倒海般震撼。
为首的一位老者,身形佝偻,白发苍苍,双手颤颤巍巍地高擎着万民伞,那伞在日光下熠熠生辉,似承载着百姓无尽的感恩。老者声音沙哑却饱含深情,高呼道:“皇上,闫县主实乃菩萨心肠!我等草民遭遇那灭顶之灾,饿殍遍野,惨不忍睹。闫县主得知后,心急如焚,片刻未歇,即刻调集大量牲畜赶来。那牲畜之肉,让我们得以果腹,恢复些许体力;精心熬制的鸡汤,更是暖人心扉,补足了我们亏虚的元气。若不是闫县主,我等怕是早已命丧黄泉,尸横遍野!如今我等皆安然无恙,全仗闫县主的大恩大德啊!”
言罢,老者已是老泪纵横,身后的百姓也纷纷附和,哭声、感恩声交织一片,久久回荡在宫门口。
皇上的脸色阴晴不定,听着这些话,终是按捺不住心头的怒火,厉声呵斥道:“南平府乃闫晚琬的封地,她施些援手救助你们,难道不是天经地义之事?”
此言一出,仿若热油入锅,瞬间炸开了锅。百姓们先是面面相觑,随即爆发出一阵此起彼伏的反驳声。
“皇上,草民并非南平府之人,乃是镇远府的百姓!”
“皇上,草民来自溪口村!”
“还有俺们南沙城的!”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七嘴八舌地嚷着,细细一听,竟然一个南平府的人都寻不见。
皇上只觉背后一阵寒意袭来,仿若芒刺在背,不由得心头一紧,匆忙转向身后的吴公公,眼神中满是惊惶与疑惑,急声问道:“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吴公公微微弓着身子,听到这几个地方的名字,心下便已明了,此次闫晚琬怕是绝无获罪之虞了。
他定了定神,不疾不徐地回道:“回圣上,这几个地方往昔皆遭受过旱灾、水患的肆虐。虽说朝廷彼时已拨发了赈灾粮,但历经灾祸之后,百姓们的日子过得仍极为艰难。”
皇上气急败坏的质问,“怎么会这样,怎么没有人告知朕?”
吴公公沉默片刻答道:“圣上,几个地方的官员是写了折子的。”
皇上被说得张口结舌,满脸通红。
??第113章 这人怎么还没死?
经吴公公这般提点,皇上这才恍然记起似乎确有这样一份折子呈递上来,只是当时未放在心上,没料到那难民竟是闫晚琬所救,还为此得了百姓的万民伞。
此刻,闫晚琬朱唇轻启,缓声说道:“皇上,臣妾不过是见难民们饥肠辘辘,于心不忍,而臣妾身侧又无过多银钱,便只好将南平府所养殖的牲畜拿出略尽绵薄,实在担不起百姓这万民伞的厚爱。”
她话音方落,便有百姓高声附和:“县主菩萨心肠,如何担不起?”
“县主不知救了多少性命,我那女儿因久未进食,身患重病,若不是县主施粥送饭,我一家老小怕是都要命丧黄泉了。”
百姓们你一言我一语,纷纷倾诉着往昔生活的艰难困苦,京兆的民众听后不禁心有戚戚,亦随声应和,讲述着闫晚琬在南平府的善举,他们皆亲眼所见,自是深信不疑。
闫晚琬闻言,眼眶泛红,泪水簌簌而落,朝着众人盈盈下拜,满是感激地说道:“多谢各位乡亲,只是这万民伞如今臣妾着实受之有愧。朝中有人弹劾臣妾将饲养的鸡鸭售予敌军,眼下臣妾已成通敌叛国的罪人,即将被打入天牢,还望诸位收回,莫要让皇上为难。”
言毕,她神色坦然地望向皇上,道:“圣上,臣妇这便去天牢静候处置。”
说罢,她款步向外走去,而她的话语仿若一颗石子投入平静湖面,瞬间激起千层浪。
皇上眼中飞快掠过一抹慌乱,恨恨地瞪着闫晚琬,这女子虽未直言指责于他,可话里话外却皆与他脱不了干系,倘若真将她押入天牢,这些百姓岂能善罢甘休?
更何况,如今闫晚琬在民间声望日隆,百姓对她感恩戴德,若此时贸然将她囚禁,朝堂之上难免又要掀起一番风波,那些言官御史定会借此机会对自己穷追猛打,弹劾自己不顾百姓死活、忠奸不辨。
想到此处,皇上的脸色愈发阴沉,心中暗忖道:这闫晚琬,当真会给自己找不痛快,救了些难民,便以为能拿捏住朕了吗?
然而,就在闫晚琬即将迈出殿门之际,皇上终于出声:“慢着!将军夫人莫急,此事尚未查明,朕岂会仅凭一面之词就将你打入天牢?”
闫晚琬微微顿住脚步,转身看向皇上,眼中并无多少意外之色,只是静静地等待着他的下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