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清阮按耐住内心的冲动,淡淡吩咐:“安栀,泼!”
话音刚落便是?一盆凉水泼在段骁身上。
段骁浑身瞬间一颤,垂着的头猛地抬起,看样子是?醒了过来。
她就说嘛,不过饿个三日而已,死不了人?。
“安栀,把他从柱子上解下来,抱到马车上。”
听见她的声音段骁指尖明显颤了颤,泛白的嘴唇翕翕合合,却只发?出沙哑晦涩的声音,不过若是?楚清阮愿意靠近了听,便能听出来段骁口中喊的正?是?她的名字。
安栀把段骁抱上马车后,楚清阮也踩着脚凳上了马车。
她端坐在马车上,后背舒服地靠着车壁,居高?临下地看着眼?前倒在地上的男子。
段骁眼?上覆着黑布,嘴巴被布条堵着,浑身上下都被绳索牢牢绑着,湿漉漉的发?丝紧紧贴在苍白的脸颊,任谁看了都会升出一股怜惜,楚清阮却看的杏眸一暗,忍不住伸出脚在段骁小腹上狠狠地踢了两脚。
直到听到男子压抑的喘息声,才终于大发?慈悲地放过了他。
上一世和这一世,她两次被绑在轿中送入王府,两次身不由己。
而今日加上三日前入府那?次,段骁也算是?被绑着两次进出王府,甚至比当时的她要狼狈许多,只不过内心远远没有当时的她那?般煎熬绝望。
痛苦的回忆再?次涌来,楚清阮心中一阵愤恨。
虽然当日被迫进入王府是?楚望儒所为,可归根结底这一切都是?因段骁而起。
想到此处楚清阮忍不住再?次伸出脚狠狠踹了段骁两下,听见男子忍痛的呻/吟声时,才终于收回脚,冷笑着说道:“王爷,像条狗一样躺在我脚边的感觉如何?”
第62章 威胁
段骁无法说?话, 自?然是不可能回答。
楚清阮眸色暗了暗,脚尖抵住段骁胸口,不轻不重地上下逗弄着, 脚边男子口中被一根布条紧紧勒在脑后?, 只?能含混不清地呜咽几声。
她心中突然升出一股遗憾,段骁眼睛上覆着黑布看不到他?的神情,不过想想也知道?一定相当精彩。乾国最尊贵的王爷沦落到这种地步,当真是别有一番味道?。
想到此处楚清阮顿时心痒难耐, 俯下身一把摘掉那碍眼的黑布, 其下露出的双眼却仍紧紧闭着, 似乎是不适应明亮的光线。
楚清阮再次伸脚抵住段骁,随后?脚下渐渐加力, 直到段骁终于忍不住轻颤着睁开了眼。
四?目相接。
段骁漂亮的凤眸因为?疲惫泛着红, 眼尾有些濡湿, 当中透出的却不是她想象中的愤恨或者?屈辱,而是浓烈的、快要把人淹没的自?责和愧疚。
楚清阮心尖猛地一颤。
这几日为?了不让段骁发现身处何处, 也为?了让她折磨他?时能够加深他?的痛苦和不安,她一直都蒙着他?的眼, 难道?在被她故意责打磋磨时,段骁一直是这般神情。
楚清阮心中陡然升出一股无名的暴怒,她一脚踩在段骁胸口,把那黑布条再次系了上去,直到再也看不见那泛着水雾的漆黑眼眸,心中莫名的暴躁才渐渐减弱了下去。
瑞王府到皇宫路程十分近, 楚清阮才刚刚平复好心情, 马车已然到了宫门口。
在晋祥口中落锁无法进入的皇宫,在她说?出自?己的身份和来意后?却十分顺畅地进了那高大的宫门。
两世加在一起, 这还是她第一次进皇宫。
以前她只?知王府气?派,今日才知,王府的威严华贵远远不及皇宫之万一。
红色的宫墙高耸,巍峨庄严,让人情不自?禁地升出敬畏之心,不敢高声喧哗。
楚清阮一路坐着马车进了一处华丽宫殿,她撩开车帘,正好看到宫门上挂着的紫色牌匾,上书“太极殿”三字。
她被一个年?轻太监引着往里走,掀开一个帘幕后?两人便进了屋,楚清阮一路上都在凝神观察,自?然不会错过那帘幕竟是用大颗色泽盈润的珍珠串成。
这间屋子并不大,想来不是正殿,楚清阮才刚进屋就闻到一股极品龙涎香的味道?,芳润甜香,让人紧张的心神舒缓了许多?。
屋内左首边的长榻上坐着一位面相不善的华服老妇和一位身穿明紫色冕服的冷峻男子,观其样貌和段骁有几分相似只?是年?岁要大上一些,想来应是平德帝了,既然如此,他?身旁那老妇难道?便是太后??
而正中间的鎏金椅子上,一人身着绯色锦服单脚翘在扶手上,微微后?仰地坐着,手中端着个白玉碗不知在喝些什么,不过看样子明显要比一旁榻上坐着的两人惬意许多?,正是宁泽。
见她来了宁泽笑着起身迎了上来,不过几日不见,宁泽清美的眉宇间似乎多?了几分她看不明道?不清的感觉,楚清阮想不明白,只?能归结为?此刻身处皇宫的缘故。
不过此情此景终于证实了她这几日的猜测,哪怕早有准备却仍是一阵震惊不安,宁泽竟真的是要造反,竟然是要造反!而看这情形,似乎已经成功了。
毕竟哪儿有皇帝太后?坐下面,宁泽这个臣子反而悠闲地坐主位的,而看这屋里的太监宫女?,似乎都对宁泽要更为?恭敬。
“阿晗,你终于来了,这几日过的如何?”宁泽倒是一派轻松,不过楚清阮却没有错过她双眼下的乌青,“托宁统领的福,我自?然过的很?是舒心,不过看来你昨夜没有睡好?想必这几日累坏了吧。”
“哦?”宁泽若有所思地舔了舔唇,转头看向坐在一旁的平德帝,不怀好意地勾了勾唇,“我昨夜累不累,陛下最清楚了。”
“宁泽你!”平德帝脸色瞬间一白,想要骂些什么却连坐起身的力气?都没有,刚挣扎着斥责了一声,便无力地跌坐回榻上。
楚清阮这才发现,这平德帝和太后?应该是都中了药所以浑身无力,而这一仔细观察之下,她却惊讶地发现一件事
平德帝的耳根竟然不知何时红了,想来是被宁泽方才那番话气?的了,也不知宁泽昨夜究竟干了些啥能把一代帝王气?成这样。
“你就是戚晗?”一个有些沙哑的苍老嗓音在身旁响起,“瑞王执意要娶的人就是你?”
楚清阮愣了愣,过了半晌才反应过来太后?话里的异样,“称呼自?己的孩子为?瑞王,你可真够冷血的。”
“你竟敢如此无礼?”太后似乎从来没有被人这般挑衅过,满是褶皱的脸上顿时浮现一抹怒容,“你这种只?知道?攀龙附凤的女?子,就该让你知道什么叫天家威严!”
天家威严?自己都被迷倒了还天家威严呢,不想肩上突然被拍了两下,“对了,阿骁呢?”
楚清阮这才冷哼一声转过身来,对宁泽回道:“他在外面的马车里。”
说完示意安栀把段骁抱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