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清阮脸颊紧紧埋在段骁紧实的胸膛上,清凉的山风从她耳边拂过,吹淡了段骁身?上炙热的气息,楚清阮伸手,轻柔却极其坚定地推开了段骁。
少女微仰的脸上笑意尽数褪去,唯有刺骨的冰冷让人不禁心生寒意,“王爷,当初是您亲口说的,不准我再?靠近您,您还说我若是再?敢接近您,您便一剑杀了我。”
楚清阮脸色嘲讽,“被一剑穿心的滋味,真的不好受。”
段骁脸色顿时一愣,像是在脑海中寻找了许久他何?说过这话?,过了半晌才?艰难地说道:“阮阮,我那时是对你有误解,后来我明白过来后,便主动去找你了。”
楚清阮歪了歪脑袋,姣好杏眸里竟透出几分天真,“王爷说的是您醉酒那次?那次结束之后您可是冷着脸警告我,您只?是喝醉了而已让我不要多想。”
段骁苍白的脸庞倏地一红,低声道:“阮阮,那时的我只?是不敢承认而已……”
楚清阮却丝毫不信,“您声称把裴华卿认成我那次,可也?是喝醉了,焉知您喝醉后到底会看?到什么?、您看?到裴华卿后究竟又是怎么?想的,只?有您自己清楚。”
“阮阮,我知你心存怀疑,可只?要你嫁给我,我有一生的时间?可以向你证明。”段骁专注的目光中似乎融着暖阳,让人情不自禁要沉浸在他编织的美梦里。
楚清阮却蓦地弯了弯唇,“可是我为什么?要给您这个证明的机会呢?”
话?音刚落楚清阮突然扬起手,当着段骁的面,将那鲜红的绢帛,缓缓撕开
“嘶”
上好的绢帛就连撕裂的声音都这般悦耳,段骁眼?眸倏地一颤,素来沉稳的脸庞瞬间?裂开,“不要!”
可那绢帛终究还是被撕成了两半。
段骁深邃的凤眸里不知何?时溢出泪水,颤抖地喃喃道:“阮阮,不要,不要……”
楚清阮看?了段骁一眼?,将那已然裂成两半的绢帛,再?次一点、一点,尽数撕裂。
“嘶啦”
绢帛碎裂的声音不绝于耳,随后,楚清阮将手中碎片朝着山林高高一扬,心中一阵畅快,仿佛此刻碎成无数块的不是绢帛,而是段骁的心。
看着那在山风中纷纷扬扬的鲜红碎片,晶莹的泪珠从段骁苍白的脸庞颗颗滴下,男子喉咙中发出含混的呜咽声,像是在颤抖中发出的绝望呻/吟,双目瞬间?赤红。
“阮阮,为什么?”段骁颤抖着问了出来,“难道你一直都是在骗我?”
楚清阮却缓缓退后一步,淡淡说道:“自然是在骗你,难道你以为,在我记起上一世的事后,还会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般,继续和你相亲相爱?在我记起你是如何?责打我、如何?漠视我、如何?任由裴华卿欺辱我后,还能?若无其事地和你亲密?”
段骁垂在身侧的双拳死死攥紧,紧到青筋凸起,骨骼泛白,“那过去发生的一切,这一世我做的所?有,在你看来都毫无意义吗……”
楚清阮只冷冷看着他没有言语,可冷冽的脸色已然说明了一切。
段骁紧攥的双拳倏地松开,眼?眸里闪过一丝无力的悲绝,“阮阮,这一世,你对我可曾有过哪怕一丝心动?”
心动?楚清阮神情依旧淡淡,对着戚暮时自然是有过,可是后来知道戚暮其实是段骁后,那些心动都变成了惊惧,而在记起上一世后,所?有的心动都变成了漫天盖地的恶心。
看?着楚清阮冷淡的神情,段骁一颗滚烫的心终于渐渐凉了下去,可随即,一个有些怪异的男子嗓音突然从后方传来,听的几人瞬间?浑身?紧绷。
“人家姑娘明显是对你没意思,瑞王殿下又何?苦执意纠缠?”一个身?形臃肿的中年男子不知何?时出现在几人身?后,段骁定睛看?去,此人一张方脸,脸上蓄着两撇胡子,皮肤有些粗糙,穿着打扮并无什么?异常,可是这幅容貌总让他感觉哪里不对。
“你是谁?”段骁皱着眉问道,随即心中陡然一沉。
方才?见?到楚清阮时所?有心神都被她吸引了过去,直到此刻他才?发现,他们明明置身?于密林之中,周遭却没有任何?鸟叫虫鸣,安静到有些可怕
“不好,此地有埋伏。”段骁一把握住楚清阮手腕,神情冷肃地将她护在身?后。
“你们是什么?人!”季朔和季阙齐齐挡在段骁身?前,低声呵道。
段骁这才?发现,这中年男子两撇怪异胡子上的眼?眸里,竟泛着淡淡金色,虽然很淡,但?他确定那就是金色。
西离人之所?以以金色为尊,正是因为西离皇室都是金瞳,血脉越纯正眼?眸的金色也?越纯,因此西离皇室几乎不与外族通婚。像眼?前男子这般淡到几乎快要看?不见?的金色,应该只?是有极淡的皇室血脉,若是不与皇室结亲,到他的子女时这金色恐怕便要消失不见?。
“瑞王好生厉害,可惜已经迟了!”那人斜斜一笑,音调怪异地称赞道,语气中却透着不容忽视的冷意。
四下竹林刹那间?簌簌而动,十几名黑衣人从四面八方蜂拥而至,手中长剑直指场中四人。
见?几人浑身?戒备严阵以待,那中年男子再?次笑着开口,嗓音如金石碰撞般诡异,“瑞王殿下莫急,那边林子里可还埋伏着最好的弓箭手,万一手?*? 滑伤到瑞王殿下就不好了。”
“你们到底想做什么??”段骁神情倏地冷沉,幽深凤眸凌厉的让人不寒而栗。
“瑞王殿下难道还看?不出来?我们是要抓你啊。”
段骁冷哼一声,低声吩咐:“季阙、季朔,你们护着阮阮先走。”
“不用急,今日谁也?走不掉。”那人目光陡然凶狠,忽然高声喝道:“动手!”
“唰!”十几柄长剑瞬间?而动,强烈的寒光射的楚清阮一时睁不开眼?。
季阙季朔一马当先冲了上去,段骁一掌劈在一名黑衣人颈间?夺过一把长剑,一手使剑一手牢牢地握住她的手腕,将她护在身?后。
黑衣人虽人数占优,可段骁三人均是以一当十的高手,场中双方一时有些焦灼。
在一阵“叮叮当当”的长剑相击声中,段骁双眉一轩突然想到什么?,急声喊道:“阮阮,快用骨哨!”
楚清阮被段骁安然无恙地护在身?后,就连发丝都没有丝毫凌乱,闻言伸手攥住颈间?黑绳,在段骁期待的目光中却将手慢慢放下,最后垂在身?侧,像是她从来不曾拥有过什么?骨哨。
而段骁这时也?才?终于发现,那些黑衣人招招凶狠致命,却没有一剑是冲着楚清阮而去。
楚清阮就站在他眼?前,依旧是一袭淡绿色长裙,眉眼?清丽,仿佛这混乱的打斗对她没有丝毫影响。
段骁泛白的嘴唇艰难地扬了扬,眼?底的光终是一寸寸褪尽,手中长剑无力指地。
“咣当。”
清脆一声,长剑落地。
段骁竟是放弃了抵抗,束手就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