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晚在龙凤花烛前客客气气地行了个礼,随后语气诚恳地说道:“客人丁某,愿新人百年好合。”
话音落下,龙凤花烛的烛火危险地摇动起来。
像是在说收到你的祝福了,又像是因为丁某人没进入自己的圈套,想对丁某人动手又无从下手,感到气急败坏。
总之烛火晃动了一阵之后恢复正常,外面那个敲锣人干巴巴的声音响起:“下一位。”
丁晚松了口气,知道自己送祝福的方式算是对劲了,他也是给其他人打了个样,只要照着他这么祝福就能活下去。
丁晚退下去之后这桌剩下的就是三个新人了,他们三个互相看了看,眼神都很畏惧,这就像在密室里做单人任务一样,绝对是最恐怖的内容。
最后居然是那个王总先站了起来,“你们两个是后辈,理应我来做表率,我先去吧。”
张主管一听王总这么说立刻又作势站了起来,也不知道他是真想替领导上还是单纯做做样子,反正王总也没让他上,自己走过去。
开口时王总的声音在发抖,这也情有可原,真站在那龙凤花烛前才知道多么有压迫感。
抬头是深邃的黑暗,眼前是摇晃的火烛,镜子里还有一口棺材。
虽然看不到棺材中的尸体,但也清楚知道那尸体是什么模样。普通人站在那儿能够稳住不跑都不错了,还能说出话来心态已经是非常强大。
王总艰难地说完祝福语,下来换成张主管,烛火摇晃,张主管好不容易走下台时,脸色煞白。
“这到什么时候是个头啊。”张主管念叨着,“太可怕了,总不能一直被牵着鼻子走吧。”
“忍一忍。”丁晚劝他,“忍到仪式结束就好了。”
“那要是仪式一直不结束怎么办?”张主管有点崩溃了,“我们就一直在这里等吗?不行,我得找个办法。”
丁晚一听这话就感觉不对,他当即往张主管那边靠了靠,确保有任何不对自己可以第一时间反应,顺便给了对方一个警告的眼神:“等着,包你能活着出去。”
张主管咬了咬牙,没办法反驳。
之后小李也上前祝福,然后轮到第二桌。第二桌坐在丁晚那个位置的是那个纸人NPC,唐久正要起身,纸人NPC先他一步站了起来,能有NPC打个样更好,唐久干脆利落地坐了下去。
那纸人NPC走到龙凤花烛前,看着阴惨惨的喜案,突然,“啪”的一拍巴掌,竟然唱了起来!
说是唱歌,其实那调子凄惨的像在号哭,要是大半夜在荒野里听到能把人吓得魂飞魄散那一种。
而且这纸人唱的声音还特别的大,鬼哭狼嚎的,刺耳至极。
这歌声听得人惊心动魄,桌子上龙凤花烛的火焰更是跟着一跳一跳的,好像下一秒就要成精,从桌子上跳下来。
张主管的眼里映着龙凤花烛跳动的火焰,整个人似是魂飞魄散,精神状态已经不大正常了,丁晚半点也不敢大意,怕这人乱搞,又怕他是中了什么招,当即反手给了他一个耳光。
“啪”的一声脆响,张主管从嘴里吐出一颗带血的牙,眼神终于清楚了点。
“怎么了?”丁晚冷声问。
他声音很严厉,和平时完全不一样,在这种时候,倒是能稳住张主管摇摇欲坠的心智。
“我受不了了。”张主管念叨着,“我要出去,我怎么办……我要出去。”
“……”丁晚知道这人短时间内是已经废了,那龙凤花烛虽然是比较诡异,但是没到能把人吓成这样的地步吧,他抓紧又往铜镜里看了一眼,棺材还是原本的样子,鬼新娘没有趁乱上张主管的身,这才松了口气。
现在应该是整个副本最关键的时候,丁晚想想,叹了口气:“不好意思了。”
说着他一个手刀给在张主管的后脖子上,张主管“er”了一声就晕了过去,丁晚在把人敲晕这方面很有一手,力道会控制的很好,不会伤到张主管,但又能让他晕个十来分钟。
喜案前的纸人总算是唱完了这段歌,走回自己的座位,唐久、郝飞还有陈珏上去送祝福。虽然唐久这人疯疯癫癫的,但是送祝福他并没有学这个纸人那样发疯,而是和丁晚一样很保守地就说了几句。
三个玩家各自说了几句之后,轮到后面的纸人。
有了第一个纸人打样,丁晚已经预料到后面的祝福不会很太平,但是第二个纸人上去就开始撒冥币他还是没有预料到的。
随着纸钱满天飞舞,场面更加失控,那龙凤花烛好像对这些热闹的场面反应格外大,烛火跳动得就像成了精的小火人。
其他的纸人也格外亢奋,他们用类似人话但完全不是的鬼叫声说着话,不断地笑着。
这声音是一种非常强烈的精神污染,恐怖谷效应的另外一种形式,就好像“25点63分”这种很仿真但又绝对不真实的时间,或者看起来像字却偏偏不是字的符号排列在一起,看久了就会有很强的毛骨悚然的感觉。
听这种窸窸窣窣的声音也是一样。
那种带着笑意窃窃私语的声音好像来自地狱深处,闭上眼睛眼前都能浮现出一群鬼怪嬉笑着在背后观察人类的画面。
丁晚恐怖的东西看多了,没什么感觉,其他人就没那么好过。
郝飞和陈珏表情都相当差劲,小李和王总两个新人更是脸色惨白。还好张主管已经晕过去了,需要照顾的少一个。
那边纸人的喧哗已经越来越夸张,有唱歌的,有跳舞的,整个喜堂里一时之间鬼哭狼嚎,群魔乱舞。事情的转折发生在突然不知道哪个纸人碰倒了龙凤花烛,火苗“唰”的一下子蔓延上来。
.
如果是正常的情况蜡烛倒了也就倒了,把火苗扑灭就行,但这个喜堂里坐着的是一屋子纸人,火势瞬间变得不受控制,火苗蹿了半人高。
火光灼灼,映着满屋大红的帷幔、屏风和蜡烛,让人分不清是悲是喜。
丁晚虽然不想去管这些纸人,但知道得让仪式正常进行,否则他们玩家也不能顺利完成副本。
没办法,他只得出手救火。好在火虽然蹿的高但也没有到不可收拾的地步。丁晚和唐久努力了一下就把火救了下来。
等到火熄灭时,那些纸人都被烧得说不出话了,喜堂也被燎得乌突突一片,烟熏的痕迹像鬼影攀附在墙壁上。喜堂里几乎找不到什么婚礼喜庆的痕迹,只有剩下的龙凤花烛,依旧顽强地站在台面上。
丁晚擦了把汗,发现唐久在看着他笑,他冷下脸:“笑什么?”
“你脸上沾了灰。”唐久说,“跟小花猫似的。”
“……”丁晚瞪了唐久一眼,“你也没好到哪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