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明允就满意地笑了,接着说:“我觉得你对我是有感觉的。你想要拒绝我,却没有说性取向,也不提对我不感兴趣,而是说我们可能没法长久。”他顿了一下,笑容变得狡黠,“那我可以理解为你潜意识已经接受了我们会在一起,并且希望可以长久吗?”
苏世誉差点被他绕进去,皱起眉头纠正:“我是想告诉你这个无可避免,更无法解决的问题。”
“好吧。”楚明允向后靠上沙发背,看向他放在桌上的手机,“那我们来打个赌,如果今天你没有被医院的电话叫回去,就什么都不要想大大方方让我来追。”
苏世誉也跟着誉了一眼静静熄屏躺着的手机,摇头说:“医院也不是每天都会出状况的。”
“如果今天的约会可以顺利,以后当然也可以。”楚明允笃定地说,“剩下的就是你和我的事情。之前相亲失败是她们不适合你,但我和她们哪里都不一样。”
苏世誉不做声了,只是瞧着他。
他实在是太过自信,却意外的不讨人厌,反而让苏世誉多年来平静如水的心,泛起了动容的波光。
然而还没来得及再说什么,手机突地一亮,铃声又一次冷酷无情地响起。
苏世誉看了一眼来电显示,的确是医院那边,一边将电话接起来,一边看向神情微变的楚明允:“是我,怎么了?”
楚明允听不到那边在说什么,只好努力捕捉苏世誉表情上的蛛丝马迹,心也跟着颤巍巍地悬了起来。
这点小小的紧张莫名取悦了苏世誉,他忍住笑意低下头,回应着电话:“在我桌上从左数起的第三个档案里,对,找到了?”
那边连连道谢,还顺口祝他今天休息愉快。苏世誉挂了电话,放回桌上,与楚明允四目相对。
楚明允松了口气:“……看来我赌赢了?”
苏世誉终于忍不住笑了出声:“嗯。”
被他弯起的唇角所牵动,楚明允也跟着笑了起来。恰逢此时餐厅流淌的音乐变了个调子,他不禁有些惊喜:“你听这个歌。”
苏世誉凝神听了一会儿那柔和的曲调,问:“是俄语吗?”
“格鲁吉亚语,不过确实是苏联时期的歌曲,叫《苏丽珂》。”楚明允随着哼了两句,然后翻译给他听:
“但我只有伤心地哭泣,
我亲爱的你在哪里?
丛林中间有一株蔷薇,
朝霞般地放光辉,
我激动地问那蔷薇,
我的爱人可是你?
夜莺站在树枝上歌唱,
夜莺夜莺我问你,
你这唱得动人的小鸟,
我期望的可是你?
夜莺一面动人地歌唱,
一面低下头思量,
好像是在温柔地回答,
你猜对了正是我。”
楚明允带着笑意的眼神一刻也没有从苏世誉的身上移开,凝视着他无可奈何的笑容,还有缓缓蔓延到耳根的绯红,和着歌声重复道:
“你猜对了,正是我。”
07
楚明允软磨硬泡地要来了苏世誉的值班表,把自己的工作行程也跟着调整了一番。
门诊和日常工作一向忙碌,他除了碍手碍脚起不到任何作用,自然不去打搅,于是选择在苏世誉值夜班时前往医院报到。
楚明允到的时候还是傍晚,半轮橘红夕阳沉在云后,寒风吹卷,道路两旁的树梢枯枝上已经凝出了点点霜白。
护士一眼就认出了他,对于他和苏世誉交了朋友频感章外,告知说苏医生还在手术中,请他去办公室耐心等候。办公室里有两位医生正收拾着东西准备下班,听到开门的动静转头望了过来。居然还有一个熟人在。
“咦,你怎么这个时候过来了?”杜越既惊又喜,凑上来看他手里拎的纸袋,“好香啊,给谁送的饭,你朋友也在这儿住院了?”“不是,我来慰问苏医生。”楚明允将袋子放在桌上。
杜越愣是没听出什么不对,点了点头说:“那你坐这儿等等吧饮水机上面就有纸杯,渴了自己去倒。苏医生这台手术挺麻烦的,估计要好晚才能出来。”
楚明允拿起甜点袋打开,视线扫过站在一旁等待的另一个医生:“吃点蛋糕吗?”
“不用啦,我们俩商量好了下班去吃火锅。”杜越背上包,“先走啦!”
“杜医生等一下。”楚明允忽然想起什么,意味深长地问,“之前我师弟秦昭说有什么事,找我要了你的联系方式,后续我也忘了间了。怎么样,你们的事情解决了吗?”
“也没什么事,他就问了我几个医学问题,好像是家里有人生病了吧?”杜越挠了挠头,露出了个不好意思的笑容,“你师弟……嗯,人还挺好的,帮了我不少忙。你们当律师的就是厉害,查文献资料的能力都比我强。”
“哦。”楚明允心想,两个傻小子。
眼看天色渐晚,杜越也不跟他多聊,道别后就跟同事一起离开了。办公室顿时静了,楚明允无所事事地坐在沙发上,旁侧的窗户染了一抹浅金色的余晖,夕阳悠悠下滑,坠入了灰蒙蒙的重云,那抹浅金顷刻被黑夜吞噬,随后路灯依次亮了起来,从楼上的俯瞰下去,像一粒粒幽浮在昏暗潮水里的明珠。
办公室里的暖气供应充足,令人黑然欲睡、他不知不觉中陷入了梦境。
晚上八点半时,苏世誉终于下了手术台,满身疲惫地推开门,便看到了斜倚着沙发睡着的他。
苏世誉不由得莞尔,轻轻地合上了门,悄无声息地走近去瞧。楚明允闭眼的样子与平时差异很大,敛去了所有的锋芒和侵略感,安静到透出了一丝淡漠的忧郁。苏世誉看了一会儿,并不打算叫醒他,而是将白大褂脱下盖到他的身上。
不料刚一动作,楚明允就惊醒了,警觉地攥住了接近脖颈的手,迷迷糊糊地张开了眼,看清是苏世誉后才放松了下来:“是你啊,手术顺利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