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饰物全是以廉价却精巧的贝壳制成的,在高高挂起的油纸灯笼的暖光映照下,贝壳表层泛起五彩光晕,竟也并不输昂贵宝石。

摊主是个中年女子,她低头替几人取选中的饰物时,支起的摊架下面却忽然探出一颗小脑袋,货摊铺着的麻布因她动作被掀起,边缘的一堆珠串哗啦落地。

她也不急,反而睁着眼睛好奇打量着几人。

“你们也是来拜紫蜃娘娘的吗?”

那是一个头顶扎了个冲天小辫的小姑娘,脸蛋通红,带着常年被海风刮过的痕迹,但是头上却戴满了各种精巧的贝壳饰物,看起来很是可爱。

“哎呀宝珠,别吓着客人啦。”

摊主连忙抓住女孩,又连忙给几人道歉:“这是我女儿,平时就爱东蹿西跳的,不好意思啊。”

常酒蹲下身把东西捡起,帮忙摆好摊子后,好奇问女孩。

“紫蜃娘娘是什么?是你们本地信奉的神明吗?”

“你居然不知道紫蜃娘娘吗?”小女孩茫然的打量着几人:“最近又快到参拜日了,我还以为你们都是来参拜的。”

众人互相交换了一下眼神,旋即视线落在陆拾身上。

他愣了一下,紧锁着眉绞尽脑汁思考着,然后尝试着解释:“据说外海岛上因为时常遇到魂兽和风浪,所以会供奉当地的一些神像,平时祭拜以求庇佑,兴许紫蜃娘娘就是海生岛民们供奉的当地神?”

“不一样的,紫蜃娘娘可不是管这个的。”小姑娘连连摇头,脆声解释道:“它可以帮大家觉醒本命魂物,让原本天赋不够的凡人也成为炼魂师呢!”

我是个萎靡不振的虚女,堪比小四。

我会心虚滑跪,一直随机发红包到我成功变成猛女日万成功为止

??[151]地图重叠

“让凡人成为炼魂师?”

这句话一出,常酒的脑子里先冒出的便是剥皮刀曾例举过无数次的例子

“某地某财迷心窍炼魂师以帮忙觉醒为由骗取魂石千万……”

普通人和炼魂师之间的差距好比天堑,不管是为了自身的强大还是为了背后家人的期望,成为炼魂师,几乎对每个人而言都是致命的蛊惑。

也正因如此,魂师盟已经严防死守,但是每年还是冒出各种假借觉醒之名行犯罪之事的恶人。

几人显然想到了一块儿,神情都变得严肃起来。

常酒好似惊讶的咦了一声,而后顺势追问下去:“这么厉害?真的假的?我不信。”

小孩最经不得人质疑,着急跺了跺脚开始证明:“是真的!从外面来这里的好多少爷小姐们来的时候还不是炼魂师,走的时候就是了!”

“那你怎么不去拜一拜那个紫蜃娘娘?”

“因为我不想当炼魂师呀。”女孩挽起袖子,熟络的把自己碰歪的摊架挪正,理所当然的回答:“我想和我娘一起把小摊做成小店,再变成整个岛上最厉害的大店。隔壁阿姐成了炼魂师以后三年都没能回家,这也太可怜了。”

“这孩子就知道说些瞎话。”摊主轻轻拿食指点了点女孩的脑袋,没好气道:“你想要拜紫蜃娘娘都没那个机缘呢!都是运气好的才有缘碰见!”

女孩嘀咕:“我碰见了也不拜!”

常酒正想继续追问这事儿时,远隔着重重灯笼和店招,一道圆润喜人的身影从人群那头吃力挤过来,因为身形确实太过宽大,所以一路上总是磕碰到别人的摊位,而他一路又是作揖又是道歉,很是吃力。

等来到常酒几人跟前时,罗永逸的一张麦色圆脸上已经挂满了汗水。

“白日里答应了几位要带你们去看海生花的拍卖,我惦记着戌时快到了,就先推了其他事情往这边来,紧赶慢赶总算是找到你们了。”

明明是邀功的话,但是常酒却一点也不客气。

“啊,无妨,你也不算太慢。”

罗永逸被噎了一下,一时间竟然没能回应上来,只能干巴巴的笑了两声:“哈哈,那就好。”

常酒两步上前,哥俩好的拍了拍他的肩膀,笑眯眯道:“走吧,有劳罗道友带路引我们长见识,这份情我们天植宗记住了,下次要有机会来东黎城,我们宗门内的天材地宝随你挖!”

“段九道友真是太客气了。”

罗永逸也恢复了笑呵呵的表情,偏过头来看着常酒,虚心请教:“只是还未请教,不知几位是拜在天植宗哪一位长老门下呢?”

常酒既说自己是亲传弟子,那她的师父定是某位长老之一了。

“我们天植宗的伊宗主你知道吧?”

罗永逸肃然起敬,当即抬手欲拜:“原来是伊宗主门下高徒”

“等等,我没说完。”常酒浑不在意的摇摇手:“伊宗主平时事务繁忙,所以宗门内最重要的大事都是由我们师父出面处理,简而言之,就是我们师父乃天植宗的实际掌权人!”

罗永逸挺直了身板,听得极认真。

常酒的语气也越发郑重:“伊宗主麾下,专职分发宗门内的植物种子和各式肥料,平日专管杀虫除害大小事宜的那位长老,就是我们几人的师父了!”

她黑白分明的双眼灵动一转,其中“你肯定有所耳闻”的余有荣焉得色简直化作实质了。

陆拾同样压低声音:“家师身份贵重,平时我们不敢贸然亮出身份,怕他追究我们仗势欺人,还请见谅。”

他说完这句之后,同样露出了然而略自得的笑容,话头一转:“但是罗道友既然是魂师盟的,想来一定知晓他老人家是谁了吧?”

罗永逸的脸上上演了从“茫然”到“疑惑”再到“无言”的快速变化。

扯了这么久的大旗,原来只是一个处理庶务的闲职长老的弟子?

就算是情报司的人来了,也没法想出对应的长老是谁吧?

他略尴尬的附和着笑了笑,倒也没有露出轻视之意,只是憋了好久的“久仰大名”之类的词,这时候全都被噎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