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1 / 1)

白鹤眠将额头贴在车窗上,望着窗外熙熙攘攘的长街,慢吞吞地说:“我偶然听见三爷在言语上冲撞了封二哥,想着封宅里没有旁的长辈,算来算去,教育他的事由我这个男嫂子出面比较妥帖。”

白小少爷这番话说得冠冕堂皇,千山花了好些时间才明白过来,他这是听见封三爷背后骂人,跑来为封栖松教训人来了。

“您……您说得不错。”千山结结巴巴地附和,实际上恨不能直接跑去给封二爷拍电报,说白小少爷关心他呢。

再者,在封宅待久了,谁不知道封卧柏在背后跟着外人一起骂封栖松残废呢?

可千山只是个下人,哪怕有心为封栖松不平,也没有掺和封家家事的资格。

现在可好,白小少爷进了门,总算有愿意为封二爷说话的人了。

汽车缓缓停在梨园门前,白鹤眠下了车,丝毫没有因为身着旗袍而有半分的扭捏,端的是昔日当花魁时的架子,举手投足间还是富家公子哥的气度。

“白少爷?”梨园的伙计一看白鹤眠身后的警卫员,就猜出了他的身份,连忙凑上来,躬身迎接,“真是巧了,今儿个有新戏,您请上座。”

白鹤眠照旧用扇子遮住半张脸,抬眸随意扫过一楼的雅座,没见着熟人,又将视线移到了楼上的包厢。

封老三要听戏,自然不会同寻常人挤雅座。

“我们家老三是不是也在这儿听戏呢?”

带路的伙计面色微僵,求助似的瞥杵在一旁的千山。

金陵城里谁不知道白少爷最先许给的是封家的三爷?

封二爷前脚刚离开金陵,他的男妻后脚就和“小叔子”在梨园私会,这如何使得?

要是封二爷知晓此事,拿梨园开刀,他上哪儿说理去?

呼吸间,伙计心里的念头已是百转千回,待白鹤眠再问,立刻装出一副苦恼的模样:“白少爷,您可真是折杀我了。咱梨园里这么多座,我哪儿记得清谁是谁呢?这儿的伙计也不止我一个,我有接您的福气,自然就没了接三爷的福气。”

他边说,边用手指指紧闭的包厢门:“还有好些贵客不从前门进,家里的规矩严呢。”

白鹤眠闻言,扇了扇扇子,没说信,但终究不再追问下去了。

“你去沏壶好茶,再拿点凉果上来。”千山已经知晓白鹤眠此行的目的,看伙计如热锅上的蚂蚁,顿时心有戚戚焉,颇为同情,好心将他支走,“别让人打扰就成。”

哪知伙计会错了意,只当他们主仆二人合起伙来干龌龊的勾当,当即仓皇逃窜,连茶水都是另外的伙计送来的。

白鹤眠摇着扇子,倚在包厢门前直摇头:“千山,封二哥怎么教的你?”

“啊……啊?”千山纳闷地张大了嘴巴。

白鹤眠恨铁不成钢地用扇骨敲他的肩膀,扭头进了包厢:“罢了,你去一楼晃几圈。”

“小少爷,为什么啊?”

“笨。”白鹤眠翻了个白眼,“你不多晃几圈,封老三怎么会发现我也在这里?”

既然封栖松不在金陵城,那么千山出现在梨园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白鹤眠来了。

白小少爷是要做回姜太公,把封老三这条心怀不轨的鱼钓上来,好好地教训一顿。

今日梨园的新戏名目还没送到包厢里来,白鹤眠就坐在藤椅里,摇摇晃晃地吃葡萄。这葡萄是放在冰上的,咬在嘴里又酸又甜,他吃了两颗,脱了鞋,将光着的脚跷在藤椅的扶手上。若是封栖松在,看见他这副德行,绝对又要摇头叹息。

不过这会儿包厢里只有背对着白鹤眠站得笔直的警卫员,他毫无顾忌地吃着葡萄,忽听外面有人通报:“小少爷,三爷来了。”

白鹤眠立刻来了精神,伸手拿了帕子将指缝间的果汁擦净:“哟,三爷来了?还不快请进来!”

门外的封卧柏自然听见了他的话,眉目间涌起喜意,觉得白鹤眠对自己还有情意,于是不待下人将门推开,自己就闯了进去。

只见身形纤细的小少爷倚在藤椅里,光着的脚垂在藤椅边上,白嫩的脚尖蜻蜓点水般滑过了他的裤管。

“鹤眠……”封卧柏喉咙一涩,撞进了白鹤眠笑吟吟的眼睛里,瞬间什么都忘了。

白鹤眠抬起一条胳膊,指尖捏着个剥好的葡萄,懒洋洋地从藤椅里坐起身,倾向封三爷,眼角眉梢浸透了慵懒的风情。

“三爷,吃吗?”他一手将葡萄递到封卧柏唇边,另一只手悄悄摸向了腿环边的刀片。

楼下传来戏子又尖又细的吊嗓声。

白鹤眠指尖一片黏腻,手指已然贴在了冰凉的刀刃上。

他倒要看看,封家教出来的三爷是不是登徒子,当真吃他手里的葡萄。

而封卧柏着迷地注视着白鹤眠的手指,瞧着青色的果汁悬在粉嫩的指甲盖上,仿佛入了魔。

“小少爷!”房门忽地被人撞开,千山满头大汗地冲进来,见到封卧柏,瞬间顿住脚步,“三爷。”

千山将脑袋转向白鹤眠,干巴巴地说:“小少爷,我把茶水拿上来了。”

“放下吧。”白鹤眠瞬间收了手,将葡萄塞进自己的嘴里,看也不看封三爷,重新倒回躺椅,“天热,不想喝。”

“是麦茶。”

“那也不喝。”他一副蛮横的模样,“三爷,您要是想喝,坐下喝一杯?”

封卧柏看了看千山,神态自若地从果盘里拿出一颗葡萄:“不了,还有朋友在隔壁等我。”边说,边往屋外走。

临了,自以为深情款款地回眸:“鹤眠,等我。”

白鹤眠脸上的笑意绷到门关上就垮了,他催着千山:“真是恶心死我了,快给我倒杯茶。”

“小少爷?”千山搞不明白白鹤眠在做什么,讷讷地杵着,“您到底喝不喝茶?”

白鹤眠等不及,自己倒了一杯,也不怕烫,囫囵灌下。

“您慢点。”千山吓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