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染歌上前两步，蹲下来握住竹妈的手，望进竹妈的眼睛真诚道：“竹妈，染歌幼时承蒙你多加照顾，这才有今日的好日子，竹妈的恩情是大恩，这是染歌报恩，可不是你承我的恩情。”

这话夏染歌倒是说的实话，前世并不觉得什么，直到重活一世她才明白，一个失去父宠母爱的孩子能在众人的欺辱下活到这么大，要说没有人在背后默默帮忙，是不可能的。

竹妈是长得凶狠了点，但是对谁都是个急性子，没有多坏的心思。也只有她，从来没有用看笑话的眼光去看待过夏染歌。

在双手晃动间，竹妈只觉有什么硬物在夏染歌的袖子里跟着晃动，时不时碰触到自己，便偷偷瞟去，而后大惊，压低声音：“大小姐，请恕奴婢以下犯上，老爷可对你有大恩，这等巫蛊之术，大小姐还是尽早毁了去，不要落人把柄！”

“竹妈，你说什么呢。”夏染歌一惊，下意识放开竹妈的手，护在胸口，或许是意识到自己的动作太突兀，又笑了笑道：“今日只是唤竹妈来问问住的可还习惯，竹妈对染歌关心，染歌是知道的。”

竹妈见夏染歌一脸难堪又强颜欢笑的模样，轻轻叹了一口气，又拜道：“如果没甚事，奴婢先行告退了。大小姐，一定要将它藏好！”

眼见竹妈退出去，夏染歌的眼神渐渐转冷，青鸢走进来就看见夏染歌若有所思的模样，福了福身禀告：“小姐，一切都安排好了。”

“恩，”夏染歌淡淡答了声，随后捏了捏袖中的人偶，说道：“青鸢，跟我出府去一趟。”

在夏老夫人上香那件事之前，夏染歌是不被允许擅自出府的，但是她恢复嫡女身份，又颇受夏老夫人和夏峰将军的维护，这些夏府下人都是些墙头草，自然也就不再去管她了。

☆、夏家祠堂

当夜，夏染歌正欲脱衣裳就寝，青鸢便来轻轻敲门道：“小姐，主院那边出事了。”

主院就是现在夏张氏居住的地方，曾经，是属于夏染歌生母的。后来生母失踪，夏张氏吹了几次枕旁风，夏峰就将主院给了她。

“恩，知道了。”夏染歌又将脱到一半的衣裳又扯起来穿好，目光闪了闪，看来自己高估了她的忍耐性啊。

不过，最近自己风头正热，还隐隐有压过夏知琴的趋势，她的确是该着急的，关心则乱。

不一会儿，果然有两个丫环叩响了晴空苑的大门，夏染歌在寝屋听见自己院子里的丫环去开了门，然后那两个丫环的声音传来：“烦劳禀告大小姐一声，老爷和夫人请大小姐过去夏家祠堂。”

夏家祠堂？夏染歌冷嘲一声，夏峰还真是惜命，哪怕是捕风捉影的事情，关系到他自己就是最重要的。

“不需要禀告了，我正好听见。”打开房门，门口的几个丫环纷纷看了过来，夏染歌缓声道：“怜星，惜月，如果我记得不错，你们俩是侧夫人的贴身丫环，今夜发生了什么事要你们来做这等跑腿差事？”

名叫怜星的娇小丫环福了福身，礼仪很到位，脸上也是一派谦卑，和身旁一脸烦不可耐的惜月形成鲜明的对比，对夏染歌解释：“夫人和老爷怕其他婢女深夜惊扰了大小姐，这才特地派我二人前来的。至于发生了什么事，奴婢们并不知晓。”

“那劳烦前面带路吧。”听得怜星这样回答，夏染歌点点头也不再询问，这怜星回答得滴水不漏，各方面也寻不到什么把柄，看样子倒是个沉得住气的，难怪会成为夏张氏的心腹。

不过她身边的惜月倒是个眼高于顶的。

夏染歌依稀记得，前世在她出嫁没多久之后，惜月就趁一次夏峰醉酒的机会，当了这府里的姨娘，后来因为身怀夏家唯一的儿子更是不把彼时已成正妻的夏张氏放在眼里，最后落到母子双亡的结果。

可怜人必有可恨之处，夏染歌并不同情惜月，相反，她倒是觉得适时帮帮惜月，或许会起到意想不到的效果。

这样想着，便听见怜星温声道：“大小姐，祠堂到了，请进去吧。”

夏染歌点点头，迈步踏进了祠堂。

一进祠堂，夏染歌就感觉到一股杀意环绕在自己身边。不过她并不在意，只一一扫过众人的脸，夏知琴，夏张氏，还有颇得夏峰喜爱的几个姨娘以及伯父他们一家，最后目光停留在正座的夏峰以及夏老夫人身上。

“染歌拜见父亲，拜见祖母。”夏染歌行了礼，抬头轻颦秀眉，疑惑地开口问：“不知父亲深夜将染歌叫到祠堂来，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吗？”

夏峰如鹰的眸子死死盯住夏染歌，却见后者一片坦然，丝毫没有心虚害怕的样子，也就松了松锁住她的气息，说道：“你祖母近日梦魇连连，十分惊惧，为父十分担忧你祖母的身体。今夜，你母亲也做了一模一样的噩梦，染歌，你知道为什么吗？”

☆、诬陷染歌

“是吗？”夏染歌微微惊讶，旋即向夏老夫人福了福，歉意道：“孙女不知祖母困扰，真是不孝。不过染歌却是真的不知道为何，还请父亲明示。”

至于夏峰口中她的母亲，她自然知道是指的夏张氏，但是她宁愿忽略罢了。

“哼，为父听见有下人说，你最近在钻研巫蛊之术，这才导致老夫人和夫人噩梦连连？”夏峰也不跟夏染歌卖关子了，直接冷声质问：“为父和你祖母待你不薄，你说，你是何居心！”

想起夏老夫人和夏张氏所做的梦境，都是自己身死沙场，这着实不是个好兆头。更何况连连做梦都是同一个场景，饶是夏峰想起来也浑身发毛。

夏染歌轻挑秀眉，连忙跪下辩解：“父亲明鉴，什么巫蛊之术，染歌并不知情啊！”

面上是一片无辜，但夏染歌心下也有些疑惑，这场戏诅咒的主角应该是夏峰才对，怎么会是夏张氏和夏老夫人？

虽然和猜想有出入，但是戏还是要演的，毕竟夏张氏和夏知琴的笑容已经如此不加掩饰，她不按照她们的剧本走下去，岂不是让她们失望？

“夏染歌，你还要装到什么时候！”夏张氏站在夏峰身边，见夏染歌狡辩，出声嘲讽，“都有证人指证你了！你还是赶快承认，别惹老爷生气了。”

“侧夫人这话染歌就听不懂了，我没做过的事情，为什么要承认？有人指证，那大可喊她出来对峙！父亲，染歌是清白的！”

夏染歌一脸刚毅，却很满意在夏张氏听到‘侧夫人’三个字时脸色一阵难看。

不愿意让她好过的，自己也休想好过！

夏染歌看向一直没有说话的夏老夫人，在她眸中含泪又隐忍不落的目光下，夏老夫人似有不忍，开口说道：“峰儿，要不还是叫证人上来查查清楚，不要冤枉了染丫头。”

夏峰眸色不定，沉默片刻之后才点头：“把竹妈带上来。”

一听到竹妈的名字，夏染歌脸色一白，看在夏张氏和夏知琴眼里分外顺眼，不由得相视一笑。

“奴婢拜见老爷，夫人，夏老夫人。”竹妈低着头，肥胖的身体微微发颤。

还不等夏峰询问，竹妈看见一旁难以置信望着她的夏染歌，痛声开口：“大小姐，您就承认吧，奴婢早就劝过您老爷和老夫人待您不薄，不要沉迷那些坏玩意，你偏不信。今早奴婢还见你揣着小人儿，奴婢看着你长大，实在不忍心你走上歧途啊！回头吧大小姐！”

“竹妈！你胡说！”夏染歌失态地呵斥竹妈，想不到自己居然是引狼入室。

竹妈也不管夏染歌的呵斥，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朝夏峰磕头：“奴婢说的句句属实，老爷明鉴！”

夏张氏暗地里递给竹妈一个微妙的眼神，竹妈适时低下了头，收住了话音，只留下身体轻颤。

“夏染歌，你还有什么好说的！”听了竹妈的一席话，已经恼怒异常的夏峰一拍桌子，气急。

“是吗？”夏染歌耳朵微动，却突然冷静下来，勾起一抹讥讽的笑意反问道。

☆、真假竹妈